如今却让他有些浑身战栗的感觉,“杀…”对面敌军士兵稚嫩的脸庞在火光映照下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可他不为所动,大吼一声将德国原版毛瑟步枪前端安放的刺刀狠狠刺入那人胸膛之中,踹上一脚抽出稍微打卷的刺刀,他又向着不远处逃窜的直军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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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长不可…”卫兵眼疾手快,抬手打掉葛树屏手中的马牌撸子,嘴里狂呼的同时一把将他拽出炸塌一边的房子,推给另几个赶忙跑来护持的卫兵:“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旅长您千万别寻了短见,否则军队肯定垮,你们几个护着长官先走,我带人顶一会儿。”
说是顶一会儿,他也知道鲁军势大,已经将己方撵了兔子,现在根本没可能再组织军队进行抵抗,葛树屏也清楚的很,对方这是拿命给自己争取一时半刻的逃命时间,见状不再寻死觅活,边跟着护卫走边脱掉上身军官装束,旁边护卫知道这会儿到了表现时刻,赶紧跟其换过衣装。未及片刻,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想到卫兵转头时抱着集束手榴弹的决然表情,他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临时激愤下要自杀然后给人救起的人通常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表现的更加在乎自己的命,为了从鲁军夜袭中逃生,葛树屏突然间爆发出极大能量,带着几个护卫摸索着逃向后方,中途还收拢了少数溃兵,又找到一匹跑散的马匹,随即展开了夺路狂奔。
得益于鲁军夜袭人数不多,不敢过于深入直军纵深处,也没想着尽力突击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他们在捣毁十二混成旅的指挥部后便尽数撤退,连投降的直军官兵都没管,葛树屏便也成功得脱。
路上遇到赶来支援的部分军队,双方汇合后又朝后面走了一段路才停下脚步,看着周围士气低落、神情疲惫的败退官兵,他又悲从心来,自己在指挥部附近布置的防务算得上中规中矩,部队更是有一个半的营,这可是完全按照老北洋规矩,人数足有六百三十二人的满编营,此外旅部尚有五十多人,但谁能想给几百人的鲁军直接从头打到尾—对面鲁军驻军多少人他清楚的很,加上败兵带回来的消息,还是能勉强得出鲁军参与夜袭人数的。
直到太阳高挂,葛树屏才勉强收拢了不到三百人的残军,至于剩下的,伤亡、做了逃兵、跑散到友邻阵地上的都有,现在他身边连同后续到来的救援部队总计约有千把,其他还分散在各处进攻阵地,但指挥部都给人打掉,这几天的进攻是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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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葛树屏的担忧没多长时间,知道十二混成旅所部遭遇夜袭损失惨重的王承斌在第二天派十六混成旅旅长曹士杰代为接手进攻事宜并节制葛树屏余部—的确可以称得上余部了,在前几天的进攻中葛部便已有大量伤亡,到当下更能称得上伤筋动骨。
“凯亭兄莫要太过伤心,任谁也不可能做常胜将军,偶有马失前蹄的情况也可理解,接下来的仗,还是让兄弟来打吧。”曹士杰是带着一个团紧急赶赴此地的,加上二十三师刚派来的九十二团与十二混成旅,他的人相对对面上官云相来说还是充足的很,信心十足的跟葛树屏说道。
葛凯亭神情复杂的看他眼,这位是曹锟侄子,保定一期生,今年还不到三十五岁,正是人生得意的阶段,而且此人也有真本事,素能练兵,是曹锟家族推出来制衡直系练兵狂人吴佩孚、冯玉祥的人物,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如此谢过士杰,我便在后面为你压阵可好?”前几天的进攻让他知道,鲁军防线可不是这么好突破,说稳若磐石那都是轻的,应该称呼固若金汤才对。
曹士杰闻言讪然一笑,觉得葛树屏大概是被打怕了,回道:“如此还请凯亭兄听我的好消息吧。”
曹家人从来都是急脾气,将前线部分疲兵撤下休整,调换成自己带来的生力军,加上还没打几场仗的九十二团,曹士杰便雄心壮志的打起了对鲁军阵地的进攻,而且还是大手笔,全线压上,预备队都没留几个,浑不顾此刻已是接近太阳落山,他带来的部队经过急行军也还未休整完毕。
只是当前线部队在接连的爆炸声中死伤惨重后,这位曹三爷的子侄辈彻底变了脸色:“他葛树屏这几天干嘛吃的?都快让人把地雷布到咱眼皮子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