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叶那一夜不能算是不狼狈,虽然没有人在深夜看到裴一叶光着上身的模样,但是裴一叶还是在很久以后都不愿意想起那狼狈、仓惶逃走的一夜来。
但是很久以后裴一叶再想起这一夜,却觉得当初不愿意想起那一夜,大概还是因为临走时司空摘星的那个满是挑衅、揶揄的笑容和那紧紧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只是后话现在暂且不说,现在的裴一叶还在为被司空摘星耍了一顿而十分气愤。
裴一叶回了房,却是半天睡不着,闭上眼,想起的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睁开眼,眼前浮现的还是刚刚的事情。
裴一叶朝着窗外望去,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算身处边关,裴一叶还是不容自己有丝毫怠慢,屋子被他收拾得很整齐很干净。
窗户旁靠壁放的是堆列整齐的书架,上面全是这附近的地势地图和兵书,那书架安放得俱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富贵人家的书房。裴一叶躺在床上侧头从窗口看出去,只觉的场外林木葱郁,渺无人迹,偶有鸟语虫鸣从远处传来,都令人心旷神怡。
半里之外,一人正向着军营而来,乌黑的发髻上横插着玉钗,他踏步在草地上时钗头纹丝不动,仿佛脚步永远都是那么轻盈又那么稳重。
那人脚步甚是急促,没多久,便渐渐行近军营外。
那人正是独自一人前来的霂知秋,只见站在军营外的霂知秋眉头一皱,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哼,司空摘星,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
霂知秋忆起在最初遇到司空摘星时是在镇上,自然的便把军营和司空摘星联想在了一起。魔教和周围的地方魔教的人都找遍了,若是在军营确实是可以躲过一劫。
霂知秋没有发出声响,只是暗中察探,夜里守卫森严,但对霂知秋来说却如同虚设。霂知秋先是去了几个营帐,被营帐内浑浊的空气熏了出来,稍作犹豫,霂知秋便做了罢,待到明天早上军营出早ca,他再一个个的看好了。
打着这个主意,霂知秋便找了处视线的地方闭目养神。
裴一叶侧转难眠,霂知秋满性兴奋等待天明,颜无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从司空摘星哪里回来之后便去了一趟裴一叶哪里,把霂知秋的事情告诉了裴一叶,而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次他替师傅传话,更大程度上还是想要在外面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和司空摘星有关系的线索。现在司空摘星是找到了,可是……
想起司空摘星在大牢中那一口一个的‘他’,颜无不禁苦笑。到了后面,颜无也能够猜得出那个所谓的‘他’到底是谁了,只是、只是霂知秋怎么会和他凑到一起去呢?
在颜无的印象中,霂知秋是个完全不合群也不适合相处的人,司空摘星居然能够和那人相识并且在一起,这是不是说明霂知秋在司空摘星的心中也是特殊的就像南一样?
这一夜,许多人都无眠,唯独司空摘星却是睡得极好的。
第二天天未明,ca场外就传来了声响,那都是早起ca练的士兵。颜无虽然不用到ca场上练兵,但是他还是早早的就起了床开始练剑。一日不勤,便会多一份惰性,再好的剑术武功也都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士兵ca场之后有个专门的空地是个裴一叶和各大副将练习的地方,花夙风找来的时候,颜无便在这里。
军营后的ca场门是开的,ca场中很是安静,只有颜无一人。
一个年纪和颜无相差不多的青年男人走到场外,他穿件宽大而舒服的淡蓝色长袍,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和额间那一抹耀眼的红,他随意垂在身侧纤秀、完美无疵的双手,迈开脚步他轻盈地走过大门,走到颜无身后紧紧的打量着颜无。
颜无的功夫套路说起来和花夙风还有些牵连,因为颜无的师傅颜傅和花夙风的师傅算得上是同宗,只是后来他们各自分裂了,也就没有了同门的说法。
花夙风的性子偏冷,但是对颜无却从来不曾冷眼以待。见到颜无在场中漫不经心的练着剑,花夙风眉头微皱他额心的红砂便会顺着花夙风的动作微微向着中间聚集去。
“唰……”花夙风拔剑,脚尖一点便向着颜无的背后袭去。颜无是背对花夙风而站,再加上颜无此时真漫不经心的舞着剑,满心都是司空摘星的事情,所以一时不查,知道花夙风的剑风划破他的衣服都刺到了他皮肤之上之后才反应过来。
颜无一个侧身,堪堪躲过,只是他还未回头,花夙风的剑便又从左侧横扫了过来。
“哐当……”两人的剑锋冲撞在一起,花夙风那一下,是下了极重的手的。
这次颜无接着花夙风袭去的力道往后倒退几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待看清楚花夙风的面容时颜无先是惊讶,然后才缓过气来笑着道;“你来了。”
“剑在手,心却不在,你是想要找死吗。”花夙风开口,满是质问和呵斥的口吻。
两人行走江湖也有一段时间,在武功修为上花夙风要求向来很严厉,颜无虽然不能说是和花夙风一样严厉,但是也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做事情漫不经心。
“我……”颜无还待解释些什么,看到花夙风满脸的冰冷和满眼的认真之后才微微叹了口气,收起了手中的剑,“抱歉。”
“若是不能静下心来,何必练剑。”花夙风依旧还是带着呵斥的口吻。可颜无却听得出花夙风语气中的担心。若是不能静下心来,练剑只会适得其反,还有可能让体内的真气混乱,造成走火入魔的情况,确实是他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