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242赌爱(1/2)

    冲出无数燃烧的焦黑烟尘和点点残火,破的身影终于从秋千索上一松而落,翻滚在地。

    古巨基的歌声也恰在此时,倏然完结。

    一层高压电波,瞬间如凌波微泛,自那无比硕大的“半球体”上滋滋掠过,似在打扫战场,清理着有可能在这场劫难中幸存下来的任何生物。

    “祝贺你。”一个声音,幽幽地就着晨曦的幽蓝冷光,传来。

    破闻声,抬眼。

    不远处,几辆越野车的车前灯,正无声地穿过暮色,向他照来。他全身都是血和硝烟的熏黑,甚至已模糊了面部五官,但那双冷锐闪亮的眼,却沉静着无比强势的锋寒。

    一个男人的身影,正从车灯后走出。

    指上,夹着支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

    破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对那支雪茄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赵恒,目前赵氏集团最大的□者,居然亲自前来接他,这份“殊荣”还真够大的……

    破的嘴角,不禁抽出了一丝淡淡的讥讽。

    那颗紫婴珠,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是不是只有吃下了它,真的从此长生不老了,你才能获得最终的满足?如果是这样,那么放心好了,只要你能遵守自己当初的诺言,从赵氏疯人院里放出我的妈妈,珠子,我自然会亲手奉上。

    赵恒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对面,双眸隐在暗处,却将破眼里的深长意味看得清清楚楚。

    当然,在赵氏集团,我们表面上是一主一仆,可实际上,我比谁都更明白,以你的能力与性格,能够存留在我们之间的不是忠心,也不是仁义,而是,永远的交易。

    我是买家,你是卖家。

    赵恒的嘴角上,也跟着自己的思绪,翘起了一个诡异莫测的笑。笑罢,他的嘴才懒洋洋地离开雪茄,喷出淡淡的缭绕:“破,知道吗?你是迄今为止,唯一能从‘天窗’逃出来的人。说说看,我是该自豪呢,还是该嫉妒呢?”

    这一声轻问之后,是二人静默几秒的对视。

    “你错了,”破忽然轻语一声,冷淡凝霜:“我并不是唯一的。”

    “哦?”

    破低下眼帘,缓缓地松开双臂,如同打开翅膀一般,露出了怀中的少女和她那张黑黢黢、脏兮兮,依旧昏厥未醒的脸。

    车前灯的光照下,随着男人的轻轻放怀,少女的臂膀,不禁为之一个无声的滑落而出,苍白的指尖,颓然无力地点入沙漠。

    有血,一条条蔓延而下,浸sh了她指尖周围的干涸。

    “她……还活着?”赵恒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破的目光,停在殷咛黑锅底似的脸上,淡淡地,静水流深:“不记得了吗?当年,连我都没能杀死她。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赵恒闻声,不禁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在烟雾中,盯视着对方,双眸,狭起了一道暗沉的凝光。

    正这时,却听旁边突然一阵机关启动声,从那个表面已被炸成焦炭模样的“半球体”上,裂开了一扇光耀夺目的门,从中,走出了数个人影,随即,又扑出了一个可爱的童声:“二叔!”

    小凉飞也似地冲到破的面前,见他无恙,忙又焦急地望向他怀中的少女:“二叔,咛姐姐她怎么样了?要紧么?”

    “主人!主人!”随着一只鹦鹉连声怪叫,公公乱扇着疾飞的翅膀,慌张张地扑将过来。

    破见那鸟不由分说地想往少女怀里扑,立刻一掌,拍飞了它,自从知道这只金刚大鹦鹉能偶然在抽筋中变回成年男子的模样,他就不准这鸟再钻进殷咛怀里:“乱嚎什么,她只是被炸弹震晕了。”

    “她不仅是被震晕了,还因为中弹后失血过多,所以才没能撑住。”殷十七站在冷风习习的晨曦之中,笔直。

    在他的身后,是腮帮僵冷,眼镜冰凉的殷子夜。

    “破,你们可以走了。”殷十七阴沉的目光向身后瞥了瞥:“去,把你师妹接过来,送往急救室。”

    殷子夜微一点头,上前蹲身,向昏迷在男人怀里的少女,无语地伸出手臂,再抬眼,看向破。

    破的眼帘,在心思难定的挣扎中颤了颤,有心想带走她,但是看情形,殷咛的失血情况实在不容乐观,而殷十七也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能闯出“天窗”,已是侥幸,腿上中弹,同样也处在失血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再带着昏迷的她,从这里硬闯离开。

    何况殷十七的那一声“师妹”,已经明确地点出了他们身份的不同,殷咛隶属殷氏,破没有理由要求赵恒来帮他抢人。

    那么,只有暂时分离。

    破低头,附上殷咛耳边:“我给你一个月养伤,一个月后,你若不来见我,我就北上,杀回来找你。”

    殷咛闭着眼,也不知听到了没有,整个人如同一只焦黑的破布娃娃,软软地,一动不动。

    指尖的血,在沙地上已滴作一滩sh暗。

    殷十七站在铁丝网前,遥望着赵氏集团那几辆扬尘起沙,一路疾驶而去,渐渐消失在沙漠天际上的越野车,久久,无语。

    眼里,是一片阴墨深潭般的黑。

    监视器前,殷十七正在沙发中,深陷,独坐。

    右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脚下,那个始终跪伏着的少女柔软低顺的黑发,如同在宠爱着一只血统高贵的猫。

    “总裁,医生说她恢复的很好,已无大碍,甚至可以去上学了。”殷子夜恭谨地出现在液晶显示屏上,金丝边的眼镜,微闪光泽。

    “恩。”殷十七丑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殷子夜的脸立刻恭敬地一低,闪逝。

    殷十七手里的遥控板将面前的监控图像,切换到了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座俯览万丈的顶层阳台。

    殷咛穿着件长及脚踝的碎花睡裙,懒洋洋地揉了揉眼,再百无聊赖地仰起头,抬起那双琥珀色的双眸,眯眼,在晨风中一边深吸口气,举目望向更高处的阳光,一边抬手胡乱地挽起长发,在脑后打起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风,暖暖地吹着她的发丝,阳光,一缕缕地闪着针芒,在她的发上,投下了一片耀眼镶边的光晕,令此时的她看上去,竟朦朦胧胧地有了些女人的成熟与优雅。

    殷十七手上一紧,将低伏在膝下的那个少女的发,猛然抓起,沉声道:“抬头,好好地看着她,观察她,模仿她。”

    低伏的少女忍着头皮上的剧痛,依从地抬起了脸。

    赫然竟是一张与殷咛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在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有的不是野猫般的晶莹狡狤,而是一抹坚忍难定的苦楚。

    “她终于长大了,对不对?”殷十七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监视器里的殷咛。

    “是的,哥哥。”头发被他紧抓在手的少女,微颤着隐痛的眉头,看向显示屏。

    阳台上的殷咛似在漫不经心地吹着风,可突然一个转眸,看向殷十七,看向那枚隐在暗角处的监控探头,歪头,一笑。

    “我养育了她整整十年,她也依赖了我整整十年。”

    “是的,哥哥。”少女继续机械地应声,头皮已经疼的快要失去了知觉。

    “可现在,她的心里,却装着另一个男人。”殷十七那双琥珀色的眼,因沉冷,而至深暗:“你说,我该怎么办?”

    “只要杀了那个男人,她自然会回头,重新依赖哥哥。”

    “杀了他……对,我原本想用‘天窗’除掉他,可结果呢,却差点就让我失去了……失去了……”殷十七的喉头微紧地上下一动,顿了顿,似刚刚咽下了一口痛楚难言的苦:“这些天,我把他们闯‘天窗’时的整个过程录像,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结果发现,她变了,那个男人,让她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的聪慧、坚定,更加有目标、有勇气。这样的她,就如同一个有了信仰的人,做任何事,往往都会不计后果,不知畏惧,因而易折、易毁。要强拆开他们,已是下下之策。”殷十七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抬起,看向天花板的某处,声音越来越低沉,低到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所以,我要调整,调整一下策略……”

    “哥哥,你看,她……她在做什么?”少女突然扬声奇问。

    殷十七的目光立刻回到显示屏上,只见殷咛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面小镜子,然后,目光微闪,歪头,故意看了看监控探头,再冲着它啪地一声,将镜子硬生生地掰碎在了手里。

    殷十七的丑脸,不禁为之一个抽cu,似己明白了什么。

    几次想要求见他,却总是未能如愿的殷咛,正在用指间夹起一片锋利。她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监控探头,开始向着自己脖颈的动脉上,缓缓移去。

    殷十七不禁咬硬了牙,暗咒一声,同时迅速地接下了旁边的一枚对话钮:“去,立刻带殷咛过来见我!”

    仅仅三秒,显示屏上便有人冲上了阳台。

    殷咛看了看来人,再瞟了眼探头的方向,终于眯弯了双眼,灿然一笑,同时将刚刚抵上颈部的碎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