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104章 死咒蛛针(2/2)

使她与自己面对而视。吐出的声音里,非但没有往日的豪迈与大气,反如钻进衣袖里的毒蛇,那么sh滑、阴凉、诡气森森……

    殷咛被他的掐得一时间口不能言,气不能出,太阳穴砰砰乱跳。目光,索性直定定盯凝过去,死死抓住他的眼,暗自念叨:有种你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与殷咛对视中的曹ca,眸里突然泛出微光些许,同时旋转着,变化起来:那对黑色的瞳仁,先是幽幽深深地浮出一层浊影,散乱模糊着,不甚清晰。旋即,便如一把抹去热水雾气的镜面,忽然现出一张女人的脸来。那张脸,肤白、精致,如果只看双眼以上的部分,无疑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美若天仙。但可怖的是她双眼以下,在那里,竟□着一大片缺失了面颊肌肉的颧骨和深层面部的肌肉纹理与血管筋脉,使她整个人瞬间变得无比尖刻凄厉、狂野狰狞起来。

    魇界界主鱼枕月?殷咛双眼凝视,死盯着曹ca瞳孔里那个同样逼视过来的女人,不放。

    “回答我,快!” 曹ca的手猛地又是一紧,男人的眸里,影映着女人深刻入骨的毒视。

    面对鱼枕月那张颊肉缺失,裸现着血管与筋膜的恐怖面容,殷咛突然抖了抖因缺氧而微泛青紫的嘴唇,仿佛又害怕又委屈,琥珀色的瞳孔里,先是缓缓地蓄起一层泪光,紧接着便在晶莹闪亮中一点点无比诡异地,放大起来。

    蛛网的另一侧。

    破,深深地瞥了一眼殷子枫。一个平时那么紧张她的人,此时却目光沉凝,不动声色。为什么?回眸,再向殷咛那双直勾勾的大眼望去,他突然灵光一闪:“瞳术?”

    殷子枫闻声不觉一震,蓦然间转头,看向他。有意外,更有惊疑。

    “她说自己的瞳术已经练到了八级,居然是真的。”破似乎没有察觉到殷子枫的异样,兀自若有所思地望向殷咛:“怪不得刚才能察觉到蛛网的存在,而我们,却什么也看不到。”

    殷子枫的目光在自他脸上一扫而过,继续无语。可脸上阴沉的表情中却分明带出了些许的恼火与自制:在殷氏,任何人不能透露瞳术修炼者的任何信息,因为瞳术只能在四目相接,出其不意中发挥威力,如果一旦被人预知防范,不但无法如愿施展,反而会因诱敌不成而殃及自身性命。所以,连他这个曾亲自教过她瞳术入门的师兄,都不知道她如今已将瞳术练到了最高的八级,而她竟然就这么毫无戒心地告诉了破!难道,这个男人,已令她如此信赖,信赖到了可以不加防备,没有秘密了吗?

    殷子枫边想,边目光闪闪地向殷咛脸上,爱恨难定地望而去。

    殷咛渐次散大的瞳孔里,闪闪的眸光正在一点点地加速璀灿,仿佛滴落在琥珀上的雨珠,先是无数点点细碎的眩闪,接着,那些零散不定的水光,突然一个滚动,汇聚成了大大的几粒,饱含在那双几乎被瞳孔填满的眼里,使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好象卡通片上一只泪影闪烁、委屈无辜的大泪猫。

    而与这双眼对视的曹ca,目光却开始怔然,整个人都随之在无语中,微显失神,那双紧张掐去的手,也开始在殷咛的脖颈上一点点地松懈。

    就、是、现、在!

    殷咛眼底那片闪转欲滴的“泪光”,在一片哀哀无助的可怜中,突然骤变,射出一道异彩光华,如虹夺日,针芒般直扎曹ca眼底!这一眼的绚烂,借着面具折射而来的镜像,犹如深夜里突然炸开在魇宫大殿上的一束烟花,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魅惑光华,令伫立在大殿玉榻前的鱼枕月“啊”然一声,目光怔愕地仰起头,意识,同时也在跟随着,流沙般一泄而逝。

    像是失去了鱼枕月的精神控制,那半空中的镜像不禁一个轻颤,紧接着,通过它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压在少女身上的兵刃正在哗啦啦一片抬起,五员大将直挺挺地持械而立,围绕着曹ca,重新转动起来。

    “界主,”一个披着白色银狐皮毛,斜卧在鱼枕月脚下的美男子,先是瞟了眼那半空中的镜像,再伸舌,妩媚地舔舔她踩在汉白玉砖上的脚趾,轻声媚问:“为什么要放掉那个贼人?”

    鱼枕月依旧望空怔然。

    “界主?”美男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看目光呆直的主人,再看看半空中,镜象里的那个少女,只见她身子一个微晃,手上随即现出了一顶刚刚摘取下来的远游冠,紧接着,那双异彩明睐的眼睛忽然冲着他一个邪恶地眯笑,浓密的睫毛随之一覆,遮蔽了那眩彩的眸光,令鱼枕月陡然一个清醒的冷气倒吸,意识瞬间恢复,可还不待她做出反应,后脑上便是一个极为尖锐的刺痛,紧跟着,少女的面容开始在空气中不甚清晰地抖动起来,镜像也随之放大,且在放大的同时渐作模糊。

    就在整个镜像于半空中快要如烟消散时,鱼枕月突然凌乱着疯狂的目光,一个飞身冲上,直扑半空,在向那镜像抓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绝望的哀号:“不!”

    然而,如鬼的手指,只抠到了一片疾风过后的空旷,面前的镜像,已倏然消散。

    鱼枕月从半空中坠下地面,低伏着头,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上,茫然几步倒退,再呆呆地忡怔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片刻,忽然一个仰头,在以手抓脸的同时,向天狂呼:“不,我的魇月!我的面具!!我的脸!!”

    地上的美男子顿时吓得连连后缩,一直颤缩到她高大的玉榻后,再探出半个脸,眼睁睁看着这个每到中秋之夜就会失去半张脸的古怪主人,时而团团转圈,时而揪着自己的头发,在那里精神错乱般地声声念叨:“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宇文诛么?还是你——澹台吹柳?不,不,澹台吹柳已经死了!在水晶球里被风干了!一个死人凭什么来报复我?那么是谁?!是谁?不,我不能没有面具,没有面具,我的脸该怎么长回来?!快来人!快来人哪!!挖地三尺!!不!就算挖地三年,也要给我抓到那个女贼!!去!吸干她的血!带回我的面具!!”

    随着鱼枕月这一声不可自制的仰天狂叫,几只奇怪的黑影如庞然大物般自大殿的一角猛地冲飞而出,在月光阴森的夜风里并肩翱翔了一下,再唰地一声,拖着嘶嘶怪叫,入夜而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