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斑驳横斜的疏影打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步步走向地狱的修罗。
一个人是怎样变坏的呢?其实只需要一步,向恶的方向走一步,那莫名的吸引总是能勾起人心底最阴暗深沉的**,所以需时时提醒注意,稍走错一步,你我便成了恶人。
翌日的太阳升起后,昨日发生的一切便已成旧事。
永安茶楼和摘星阁一整晚轰轰烈烈的争斗,昔日的斗势斗勇便在满地残灰败瓦中完结了。阳光洒落的右寨似乎并没有多大改变,除了少数一两家与二个大楼院相临近的小庄园、铺子微微受损外,其他的便没多大变数。人群中偶有人会看那些残骸。鉴于权实椅会的突然崩落,右寨主导人员的缺失导致这些破败建筑无人看管,所以这些旧宅子的改造再建计划根本不知道从何着手,一时兴盛繁华的楼宇就这样不复存在了。但是整条街并没有就这样荒废下来,人们总是有办法在尘埃中蹦出漾人的绿意。在破败倾塌的瓦砾尘灰中,人们开始摆起了各种临时菜市场,小吃摊,杂货铺,大伙一起清理出一条细小干净、可供两人行走的小道,因此街上也并不多荒凉,反倒让人感觉异常的热闹有趣。至少在没彻底规划好这两个地方之前,这种场面便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易行赌坊内的后台,擎秋大娘看着眼前的混旦道长,悻悻地说道:“道长好像一早就知道结果了呢。”
混旦道长数着银子,淡笑着说道:“老板娘何必在我面前演戏呢?都是通透的人,何必再伪装。你不也哄骗着大家下注,自己偷偷买了豹子通杀吗!这岛上的事,你虽不能懂得全部,但也知道个七八分啊。”
擎秋微眯着眼,笑看着混旦道长说道:“道长说笑了,都不过是跟着形势走罢了。永安茶楼和摘星阁斗了那么久,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只好苟且偷安了。哪像道长你,不管是在权实椅会做参谋,还是出来一个人单干,都是一样聪敏。”
混旦道长神色微凛,敲打着手上的银子说道:“权实椅会可没这么容易散哦。这其中的各般缘由我也不必细说,想必大娘你也懂的。若是大娘真想知道,我也可以成全您哦。”
擎秋看着他,眼珠直盯盯地不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算了吧,这个中奇妙之处我易行赌坊可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我们向来不过多过问方外事,只想在这斗室方寸之间安然立命罢了。道长若没有其他事,拿了银子就赶紧走人吧。”
混旦道长清点好银钱,又看了看她说道:“大娘真不想知道这里边的情况?”
擎秋闭了一下眼,然后缓缓看着他说道:“管它什么情况,说到底都与我无关,听了无用,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混旦道长不甘地指出:“若是真的与您无关,那么谢玉烟那群人进来时你们又为何注意得紧呢?”
擎秋哼声轻柔了几下手指,轻轻地说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这桃源仙岛向来与世隔绝,除了欢饮祭基本无外人来,这寻常日子里来了几个新鲜人,我作为这岛上的人多看了他几眼也无可厚非吧。哪像你们权实椅会做事,无论是谁都要查个彻底才行,活得不累吗?”
混旦道长微微顿了顿,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您可是这岛上右寨仅有的几个核心精英之一了,若是......”
没等他说完,擎秋大娘便打断他的话:“道长还是点好银子赶紧走吧,我易行赌坊向来不参与门外的任何事。至于我,就当是一段意外的偶然,仿若我从未在你的人生中出现过。这几箱银钱本就是你赢了的赌资,合情合法,与我没有半点干系。若是点好了,便请回吧。我今日身子有点疲了,便不和道长多聊了,还请见谅。”
说完,她随手遣过身边的一个小厮,扶着头便下去了。混旦道长也不再多留,清点好银子便离开了,只是心里仍是有些许不舍,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想必重建权实椅会也不会有多难,只可惜此人是铁了心的远离尘俗,看来自己这趟是白跑了啊。
天葬山间,薄薄的晨雾笼罩着山涧,让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朝阳的第一缕光透过层叠的叶在雪阳脸上形成斑驳的树影,微风拂过,摇曳的光亮让人感觉微微的刺眼。雪阳下意识地用手抵挡住迎面的光,微微扭头便碰到了阿墨的脸,意识也逐渐跟着清醒了起来。一旁的阿墨随着他的碰触也回过神来,二人微侧着脸,四目相对之间,看着彼此微醺的醉眼都怔住了一下,然后齐声笑了起来。正欲说话,耳畔传来了唤阳的声音:“二人睡得可好啊?好好的不在屋子里休息,跑到我们这百果林偷酒喝,真是不要脸的百草仙,爱乱来的大龙子。”
二人被她一阵抢白,自知理亏,也不多做争辩,彼此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各自起身,伸了个懒腰,抖抖身上的灰尘,朝着唤阳无辜的笑着。
唤阳可没功夫理他们,直身喊道:“别在那边墨迹了,有功夫过来帮我摘几个鲜果,是给你们带回去吃的。也不知道洞主被谁给迷了魂,把你们几个幺蛾子当宝。”
这话落在雪阳、阿墨两人的耳朵里,便有了别番趣味。
雪阳打趣道:“哎呦,咱们的唤阳妹妹这是吃醋了么?还真是让人怕怕呢。”
阿墨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醋味可真大呢。”
唤阳别过脸去:“哼,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雪阳给阿墨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这就生气了啊。唉......”
阿墨也跟着说道:“唉,圣贤书上说得好啊,唯女子......”
雪阳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怕是他再说下去,要被唤阳用眼睛千刀万剐了。
阿墨也识趣地闭上了嘴,转过身看着雪阳说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唤阳补道:“还知道回去啊。跟我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们两个呢?”
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等她摘满了一箩筐鲜果,跟随着她往回走去。
话说这天刚亮,客房门外就传来鹿蜀敲锣打鼓的声音:“呦呦呦,都起来吃早饭了。呦呦呦,快点起床咯。”
世谨言被锣声吵醒,不觉心里有些烦,闷闷地坐起身来。一旁的范元则闭眼凛眉,在床上滚来滚去,用被子捂住耳朵,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起身破口大骂道:“死枭鹿,睡个觉都不安逸,一大早的吵什么吵,作死也不带这么玩的......”
他话音还没落,瞥见门口的来人便闭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