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肖成钢领着如逢大赦的费胖子直出了派出所,上了车,简凡又站在派出所门口和裘刚聊了几句,今儿看样特别忙,不一会儿又是车拉着不知道从哪儿逮回来的对对lou水鸳鸯,俩人草草说了句告别上车,简凡直驾着车驶离了派出所,一直开呀、开呀,后面狗追狼撵似的开得颇快,直到了城北郊路边僻静的地方一刹车才停下来了。
半天没人说话,车停在路灯下,离派出所已有数公里之外,肖成钢轻轻搬搬倒视镜,这平时嘴巴不闲的费胖子比只猫儿还老实,缩着脖子坐在后座,看不清表情,简凡是正坐在驾驶位置不知所想,大半没音,摇下车窗外面的雨下得下小了点,成了沥沥细雨,肖成钢悠然地点上了支烟,心里莫名地一直想笑。
其实此时无声胜有声,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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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第二个人按捺不住了,费胖子伸着脑袋,伸到了前座中央感激涕零地说着:“谢谢昂……吓死我了,这要让单位知道,妈的我算是完蛋了……”
肖成钢再也按捺不住了,这等感激的简单话让费胖子这粗喉大嗓嗡嗡一说,听得格外可乐,扑哧声笑了。不料肖成钢一笑,简凡可有点火大了,揪着费胖子摁着脖子,然后是侧身老拳咚咚咚朝背后,朝臀部痛击着,听着老费哎哟哎哟地呼声,夹着简凡的骂着:“……王八蛋,你找小姐,妈的还用我的名,不知道我当过警察呀?一传出去,老子脸还要不要……”
费胖子捂着脑袋边哎哟边解释:“锅哥、锅哥、轻点轻点……我也是没办法呀,我又是党员又是后备干部,我不敢说真名呀……这要传回单位我可咋办,我就不要脸,我爸老脸可咋办……你当大师傅和政治无关,不报你的名报谁呀,哎哟哎哟……轻点。”
“说得你有理了……妈的什么不能干,出门就找小姐……犯事想起爹来了。”简凡一听费胖子解释,这黑锅自己背好像还蛮合适似的,气更盛了几分,咚咚咚再干几拳。
费胖子夹在座位中间不迭地喊着:“……锅哥你饱汉不知饿汉子饥呀,就我这得性勾引不上良家妞嗳,不找小姐我找谁去……哎哟轻点,你别打这么重,发泄一下就行了,总不能派出所都没打人,你还打我了吧?……哎哟,疼死我了,锅哥我不敢了,看在兄弟给你背了不少黑锅份上,你就背了一次,不至于狠成这样吧………不就找了个小姐嘛,又不是杀人放火、判党判国了用这么重刑……”
简凡是咚咚直擂,奈何费仕青是皮粗肉厚落拳是软绵绵地不着力,不但不着力,这人还嗷嗷直叫唤,也不知道是疼也不疼,这虚张声势的声音可大得紧,而且求得是句句在理,声声凄切,你不动恻隐之心也不行。半天把简凡累得气喘吁吁,肖成钢抬手挡着,算了算了,别好人也当好了,事也办了,回头还落个王八蛋的名。
“哎,气死我了,亏我在家,要我不在家打我家里,我老婆还不得收拾死我……费仕青你他妈真损啊,这事都能随便往人身上扣……黄老三、薛翰勇谁的名你不能用,非说你叫简凡?”简凡悻悻然住了手,一把一推,费胖子倒金山栽玉柱般呼咚直栽到后座上,车被压得一个哆嗦,好在过完了堂,费胖子边揉身上边得吧着:“用了用你的名,揍了我一顿,扯平了啊,这事不提了啊……成钢,明儿哥专门请你,他揍了我了,不请他了。”
“你等着老费,我非捅你老婆那儿,让你这小子这辈子甭想出门了。”简凡忿忿然说道。
“切……随便,那事谁还认账?派出所检查我都落你的名。”费仕青应对立时就来。
肖成钢一张嘴哈哈猛笑,简凡再要回身教训,这惫懒家伙早缩成一团蜷在座位上,只lou着一个肉肥膘厚的臀部给简凡,那地方根本不怕打。简凡看了看,又气得坐回身来,没治了。
“走吧、走吧……一点多了,明儿还干活呢,老肥你安生点啊,这两天可大查呢。”肖成钢道。一看几个人身处的地方,却是不知道这叫什么地名。连自己也没来过,这倒奇怪地问老费:“老肥,我对这儿都不熟悉,你怎么进城就摸到地方了?”
“我们单位有人来过,私下交流呗……全国各城市指南我都有。”费胖子后座上弱弱地说着。
简凡扭着钥匙发动车,俩人又被老费说得哭笑不得,气咻咻骂了句,掉头循着原路返回,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再往下你也把他怎么不了着,再说老费也没提小梁庄的那档子事,其实说起来吧,除了对费仕青冒名有点火大,其他倒觉得可以理解。
男人嘛,谁也懂的这其中的事。
刚调头立马就是刹车,最不经意的时候来了紧急情况,一刹车赶紧地往路沿上倒,直到咯噔一下子撞到了路牙,三个人顿时心下一凛,看着窗外,轰轰鸣着笛声然后是轰隆隆开过了两辆大型挖掘机,皮卡堪堪只有人家的车轮高低,后面还跟着一辆公共汽车也似地大巴,说什么来着,人走背字了,喝凉水都塞牙,下了车窗朝外啐了句骂了句,跟着调转车头,跟在这行车的背后。
刚刚驶出几十米,车队嘎然而停,偌大的探照灯一晃,挖掘机前的地方亮如白昼,是片居民区,简凡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肖成钢和费仕青也爬着车窗看,只见得从大巴车上奔下来了足有四五十人,远远地看着十个八个一伙一群四散到路沿后的居民区里,挖掘机轰轰开着油门鸣着喇叭,静夜里格外刺耳,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这是干什么?
简凡一愣没回过神来,看看肖成钢、又看看费仕青,仨人同时摇摇头,肖成钢纳闷着,不像施工队呀?费仕青立时反驳着,不是施工队那来的这种重型机械。
可不,那两辆重型挖掘机伸着机械臂,亮着的照明灯,烘着大油门,似乎已经蓄势待发,又是过了片刻,就在仨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又看见了远远灯光下披着雨衣的施工人从一户民房里出来了,三个两个架一个,被架着的和架人的在纠缠、在挣扎,还有位裸着上身被几个人拖出来的,一拖出来十几个人围着外面看不到究竟,不过对于已经惯于整人的警察来讲不用看也明白,这是以众敌寡的最佳方式,围上一圈一人一脚一拳,打懵你都不知道谁出的手。
“王八蛋……”肖成钢一拳猛击车门,这事有点看不眼了,就要奔出去,简凡一把揪着,死死揪着,喊着老肥搭把手,于是费仕青听话了,直从后搂着肖成钢,这当会简凡明白过来了,紧张地劝着:“别管,这是强拆……你一个人管得住么?”
可不是强拆是什么,人一出来,其中一辆挖掘机轰隆隆开过去,大挖斗朝着两层的小房顶一敲、一铲、一推、一挖,霎时一个四方的房子成了一片瓦砾,在雨夜里腾起了一阵灰尘,又瞬间被沥沥的细雨淹没了。
车未动,看得见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拉扯着拆迁人要理论,顿时招来了更多的拆迁人和更多的拳脚,刚刚还寂静一片的居民区,随着拆迁人迅速而有力的清场,一间一间倒坍、一间一间变成了瓦砾,衣衫不整被从睡梦中拖起来、拉出来、扔在雨地的居民越来越多,能看得见歇斯底里地在哭喊、在狂吼,但声音都被挖掘机的隆隆声淹没了………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几个人驾着一位上年纪的拆迁户出来了,后面像是家人、像是亲人的,举着锹把朝着拆迁人脑后就是一棒,那人如木桩一般呼咚栽倒在地,简凡几人远远看着又是一群人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那人,在一群人的身影和腿脚之后看不见了。
“呸……王八蛋……”
肖成钢急了,反手一个耳光,费仕青哎哟一声爬后座上了,这下实在,比锅哥的狠,简凡手一紧,连肖成钢的衬衫,没拉住肖成钢,只扯下来一片衬衫布,再抬眼肖成钢已如虎出牢笼,大跑流星地奔上前去,指着这群施虐的人叫喊着什么,远远地看着又和几个撕打起来……
“哎,还以为这货长进了,弄半天还不如原来了……嗨,站住,你干什么去?”简凡刚无奈表态了句,费胖子也开门下车了,被简凡一叫,不料费胖子大义凛然回头不屑看着简凡无动于衷的,骂了句:“没义气,真你妈没义气,兄弟打架你在旁边看,什么东西……”
说罢一转身,大义凛然地跑着,不几步弯腰不知道抄了个什么家伙,直朝着和肖成钢纠缠的几个人去了。碰上一对这货,可让简凡的肚子是疼如刀绞,上也不是,这几十号人呢,还怕你一个警察不成?不上也不是,眼瞅着肖成钢的警证没压住人,撕打起来了,估计是出了派出所心怀感激的费胖子要义气一回,抄着家伙也加入战团了,俩个人和七八个人打成一起……沿着几十米长的路上壮观了,大巴旁边一大拔,是拆迁的在压着拆迁户、两台挖掘机旁各一拔,是拆迁人往一边拔拉拦车的拆迁户清场,还有在不知道谁家里拖人叫喊着好几拔,再加上肖成钢这边干架的一拔,活拖拖地成了械斗场了。
咋办?
过了一会儿,简凡悄悄地下了车,不过不是去帮肖成钢,而是朝着挖掘机悄悄摸了上去………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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