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赈灾粮给倭奴……”
“果然是为这个!”徐阶心下一沉,不禁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是关于户部财政的事情,见夏慕提及胡椒苏木者俸的事,这才想起来。
过会儿,夏慕坐在徐阶的值房里,徐阶接着说道:“户部掌握着全国的财政。究竟如何才能给皇上当好掌柜的,这里头名堂大得很。国库银子吃紧,如果这个冬天无事还好,一旦有事,怕是外城那些难民活不下几个。”
“究竟何事?”夏慕一听提及难民便格外留心,“难道那批赈灾粮救济不来?国库已经没有一分银子了?”
“国库的银子已经告罄。”
“啊?严内离任时,不是说还有四十万两吗?”
“四十万两,哼,那是严内说的假话。”徐阶悻悻然说道,“这几日,所有帐目都已查证核实,国库里实只有二十万两银子,所谓四十万两,是把严内答应多给吏部那二十万两银子也算在内。可是,这笔银子已划出去三个多月了。”
听了此话,夏慕不知如何是好,外城的难民没有银子可就难活了!
徐阶瞧着夏慕模样,一笑:“你也别急,银子有还是有些,年初,户部十三司会同有关衙门一起核定,今年全国应该征收的赋税是二百七十万两银子,但全年各项开支却须得银两四百余万,这还不包括祭祖这些大笔开支,总之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
“不是说还有历年积欠吗?这个数目是多少?”
“五百多万,”徐阶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接着叹道,“这还仅仅近年以来的积欠,如果这笔钱收起来,我们就不会如此捉襟见肘,作无米之叹了。”
“我看李默是做不长久了,胡椒苏木折俸,已经惹得京官抱怨不断了,如果年终还发不出银子,少不得给大闹一通。”
“这些你都不要管,我告诉你这些事情,也是要你留个心眼,你年终一过就要正式入京营十二团了,军饷别指望兵部户部,招兵买马一应事务也给自己想办法,这里面的难处你还不知道?”徐阶瞧了一眼夏慕,喝了口茶,“熙怡的婚事明天就给办了吧,我听说云贵妃逼得急了些,宁安公主那是一个人物,她舅舅是徐鹏举,徐家在南京十世,长久不衰,府中银子少不得你给从那边讨些。”
“麻烦老师费心了,就是委屈了熙怡。”
“你小子,男人三妻四妾也倒平常,只是你要离京之前,还给正式拜过江右学派以及浙中学派的师叔们,他们一些人脉你外任时也是用得上的。”
夏慕点了点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内阁院子。
下午严嵩才回府,就把严世番骂了一通,跟着进来的严世番不敢隐瞒,就把储济仓发生的事情备细讲了。
严嵩听说倭奴事发,心中发虚,也知道天子脚下闹事儿不是好玩的,便让严世番想办法弄死牢里那些个倭奴,封了口。
严世番见老爹没说什么,心中松了口气:“爹,胡宗宪已经押运回京,三司会审李默是什么意思?”
听着严世番的汇报,老严嵩心里头一抽一抽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严世番话音一落,他立即说道:“胡宗宪这事不要参和,李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要将徐阶挤出内阁去,徐阶未必好相与,怕是徐党还要救一救的,我们坐山观虎斗。”
胡宗宪入京,苏州会馆里的徐渭就走动起来,听说东翁被押入了北镇抚司,急忙拉着王世贞乘专用的四人抬杏黄轿如飞地出了紫禁城,不消片刻就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这锦衣卫与东厂,都是独立于政府之外,由皇上直接控制的两大警治特务组织。锦衣卫历来由世袭勋爵掌管。它的职能一分为二,一是宫廷禁卫、大朝仪仗等;二是负责监视大臣,缉捕廷杖犯罪臣工。因此它也设了一座大狱,即镇抚司狱。京城中有三大狱,分属刑部、东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三家刑治机构功能虽有重叠,但大略也有分工:盗匪ji杀等民案,由刑部管辖;涉及宦官及公门中人犯罪,由东厂管辖;凡大臣谋反弑逆或忤犯皇上,则由锦衣卫缉拿。三座大狱,用刑最酷者,东厂与北镇抚司可以并称。有时,北镇抚司甚至还超过东厂。
小老百姓,说起刑部无不骇然变色,而达官显宦,对东厂与北镇抚司则避之如虎。这两个机构互为表里,被皇上视为心腹。因此,这北镇抚司虽只是个三品衙门,但在京师人的眼中,却是个充满血腥威到极致的地方,再急的事,路过这里也得绕个道儿。正因为如此,徐渭才心急,怕东翁吃不住刑罚,一应的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