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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花好月圆(1/2)

    太久没有御风而飞,花千骨有些头晕目眩。她赶着去找东方彧卿,因为她要去接糖宝,世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孩子,东方说过,她醒的时候糖宝也会一同醒来。

    可是异朽阁里等待她的没有东方彧卿,只有傻乎乎的刚睡醒的糖宝,看到她喜极而泣的叫着娘亲,花千骨抱着她左亲右吻,泪水蹭的它满身都是。

    她那些年最伤最深的痛和憎恨,最大的遗憾和不甘,终于在这一刻圆满,重获珍宝的喜悦和感恩,没有人可以理解。

    糖宝还记得生过的所有事,但是道行和灵力全无,又要重新从最低级开始修炼。

    “糖宝,东方呢?”

    糖宝眼泪哗哗地看着花千骨:“爹爹……爹爹他已经死了……”

    花千骨如被雷击:“你说什么?”

    “骨头,爹爹已经死了!”

    “胡说!他怎么可能死呢?我明明前天还见着他!”

    “是真的,骨头,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异朽阁主虽无所不知,可是世世早夭,这是夭命,在劫难逃。何况他上一世为了多陪你一年,今生本就命短,续命时间有限,可能等不到见你。所以你一直见到的那个,是鬼……”

    索然经历如此多的风浪,花千骨还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到几乎站立不稳。

    “你是说我那么久见到的,都是东方的鬼魂?”

    糖宝点头:“当初爹爹告诉尊上你的下落没多久就去世了,否则他说会亲自去杀阡陌那接你回来抚养你长大,可是他没有办法,只能把你交给尊上,然后化作鬼魂一直陪在你身边。其实这些年他从未离开过,一直在暗中看着你成长。他听见你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要跟他走,心里是抱了期待的,便一直在等,等你吃下归仙丹恢复记忆的这一天。如果你最终选择是跟他在一起,他哪怕抛弃一切也不会与你分开。可是一直到方才见你恢复记忆向白子画问的仍然是那样一句话,就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放下。便黯然交代了我几句,重入轮回去了。”

    花千骨茫然摇头:“这怎么可能……”

    “爹爹本来想见你最后一面再走,可是怕自己舍不得,不肯放手,对你有了六年和执念。也怕你回复记忆,知道一切,又看到他变成那样,就不会顺从本心地作出选择,所以才不辞而别……”

    花千骨缓缓退了两步,仓皇四顾。

    东方彧卿!你又骗我,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见我最后一面,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似乎一切是在为她好,又似乎是在害她。似乎总是在骗她,却又不求回报地付出了一切。

    她始终都不知道,他的话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或是千万年轮回无聊之下一时兴起的玩具?

    只是斯人已去,他给了她最后的成全,然后离开。一切都成了未解之谜,封印在异朽阁中那一条条鲜腥的舌头里。

    “他有留下什么话吗?”

    “嗯,他说放下一切,做回以前的骨头,上辈子你们俩都做错了,如今,不要再错一次。”

    花千骨低头轻笑,突然想起昨夜,自己给自己写的信,想起大战前夕,墨冰仙在桃花树下同样用力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恨,永远不要放弃幸福的机会。相信我,只要有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

    不要恨吗?自己当时虽承诺了他,却终究还是恨了白子画。

    可是这些年看着白子画生不如死地或者,日日夜夜思念她,现在回想起来,只有心如针扎。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就把恨放下,只剩下悔。

    她怎么舍得一直看着他痛苦,可是绝望报复下不死不灭的诅咒根本没任何办法可以解除,她只能尽力去陪着他,用地老天荒来挽回自己的过错。

    而白子画,她知道经历哪次最可怕的失去,还有这些年的思念,他终于能够真正地直面一切了。因为她听见了,听见在最后离去之时,他说对不起,然后低下头无声低语:不要走——

    不需要对过去所生的一切道歉,也不需要对未来作什么承诺,其实一句不要走,已足够挽留她了。

    带着糖宝赶回云山的时候白子画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哼唧。观微也到处找不到,仿佛

    从世间蒸了一般。可是不伤不死的他,入不了黄泉下不了地府,又能去哪呢?

    又是一轮上天下地的搜索,终于在长留海底找到了他。费了很大功夫才进入那个密闭

    的空间,她妖力全失,神体又未完全恢复,此时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蔚蓝色的海水中,白子画正静静漂浮沉睡,就好像当初她在东海海底找到身中剧毒的

    他时一样。

    看着一旁的瓶瓶罐罐,花千骨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白子画的确不死不伤,可是

    醉,那么多忘忧酒和梦死丹,足够他睡上个几百年了。

    以为自己永远离开的他,到底要多疲惫多心死如灰,才会接有这种深海长眠的本办法

    来避?生无意,死无门,原来自己才是最残忍的人。是她一手毁了他,如今,又怎么能

    够再离开?

    心疼的抚摸白子画如冰的面颊,用功力摧散那些梦死丹的药力,忘忧酒的后劲却迟迟

    无法退去。

    花千骨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守候着,凝望着,时而和糖宝说说话,时而侧耳倾听长留山

    上的热闹声,直到整整一个月后白子画才从醉梦中清醒。

    睁眼看见花千骨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依旧在做梦。这次伤疤没有疼。胸口却闷闷作

    痛。

    为什么要吵醒他呢?

    酒意尚未完全散去,他微微皱起眉头,似有一些恼怒。浅淡消薄的嘴唇轻轻上挑,眸子时而闪闪亮仿佛装着整个天河,时而深邃如漆,眼神迷醉勾人。

    花千骨何曾见过他有这样醉酒失态的时刻,冰冷中却又十分撩人,仿佛初雪中那一点桃花,美得惊心动魄。花千骨大气都不敢出,慌忙别开脸去。

    可是那人突然勾住了自己的下巴。

    “小骨,叫师父……”

    “师父……”只好乖乖由他。

    “乖,再叫……”

    “师父……”

    “再叫。”

    “师父……”

    ……

    反反复复叫了几十遍,那人似乎仍未满足,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唤他。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半点都没有不耐烦,花千骨一声有一声地叫着,每叫一声,过去快了痛苦的点点滴滴就在心头回现荡漾。声音从平淡到急促,从轻声到呼喊,知道满面泪痕……

    心头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悔,随着那一声声的师傅弥漫开。有的带着委屈,有的带着委屈,有的带着疑问,有的带着不甘,有的带着愤恨,一声声似是倾诉似是询问又似是泄……

    看着她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白子画的心仿佛被撕扯开又紧紧揉成一团,再被挖了一个口子。他弯下腰一把将花千骨纤细脆弱的身体箍进怀中,像是要把她捏碎了揉进自己身体里面一般。一面抚着她的,一面亲吻她的额头她的泪水。

    “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答应过师傅,再也不离开。”虽然哪时她还没恢复记忆,但是说话也是算数的!她不要做妖神,不要做谁的新娘子,她什么也不要,宁愿永远只做绝情殿上还有云山之中,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

    白子画捧着她的脸,欣喜得看着她,没有迟疑地,吻住了她的唇,辗转反复,缠绵至深。

    花千骨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喜极而泣,紧紧环绕住他,笨拙回应。

    师傅的唇还是那样冰冷,带着一股忘忧酒的香气,叫人熏然欲醉。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沉在水底的心仿佛正慢慢浮到半空,记忆中所有的一切都镶着美妙的银边,曾有过的痛苦不甘还有执着怨恨,通通消失不见。

    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朝这里迅靠近,白子画低叹一声,离开她的唇瓣,那期待已久的柔软几乎叫一向稳重端方的他把持不住。

    花千骨有些后怕地抚上他的左臂,白子画却握住她的手。

    “小骨,为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醒。”

    花千骨泪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样的场景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她想心脏快要承受不住。

    “傻丫头,怎么这么多眼泪掉不完。”白子画深出手温柔地擦掉她的泪水,是上辈子不能哭却又积累了太多的伤痛吗,结果现在变得那么爱哭鼻子。

    “师父——尊上——”不远处传来呼唤声。白子画手一挥,结界瞬间破碎。花千骨抬头一看,竟然是幽若等一行人,只是不知为何身后还跟了个小和尚。

    糖宝从一开始就贼笑着捂着眼睛在一旁偷看,现在看到落十一来,气呼呼地钻进花千骨的耳朵里。

    “幽若?”

    “师父……”幽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骨头师父终于恢复记忆了,她认得她了!深情款款低跑上前去就要一头扎进师父的怀里,准备一股脑把这些年来尊上是怎么欺负她的告诉给师父听。却没想到花千骨张开的怀抱中途突然改变了方向,一把抱住了她旁边的小和尚。

    所有人都呆住了,幽若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不会吧,师父已经有尊上了买不回连这个和尚都要和她抢吧?

    彦月也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