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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仕风流-第1部分(2/2)

面,胡床(坐具)等高型家具从少数民族地区传入中原,相融合之下,使得椅、凳等家具开始渐露头角,卧类家具亦渐渐变高。

    但从总体上来说,低矮家具仍占主导地位。不过这张床还是很合宇之口味的,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睡在榻上的准备,而现在,坐在床边的时候至少腿是能够比较舒服地下垂的。

    之前他的灵魂存在小箭里的时候,没有眼睛而能视物,没有耳朵而能听见。现在他占据了宇儿的身体,就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在没有睁眼的时候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听见脚步声,宇之马上躺好。他感到有人在他头上脸上摸着,然后闻到一股异香扑鼻,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反正四周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和他归位后刚进入小箭的情况很是相似,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寂静得让人心慌。自己这是在哪里,宇之不知道,他心里慌乱:我不要死,我要活!我要活!我,要,活!

    心中越想越害怕,“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却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时间六识又回到了他身上。他动了动眼皮,可以睁开!他连忙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祖氏那张关切的熟悉的脸,顿时安下心来。

    又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险,若非老夫及时赶到,再晚得一时半刻,怕是神仙也难救回来!”

    “多谢神医救了我儿!”祖氏眼圈红红的就要下拜,却被老大夫制止了。

    他捻着三络长须道:“祖夫人,我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我的本分,也是顺应天道至理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救人的同时也是积攒阴德,所以谢我还不如谢天呢。”说完一手指天,那悲天悯人的表情叫宇之看了暗暗赞一声:好神棍!

    这不怪宇之,他刚刚定睛一看,这个“孙神医”黄冠缁服,白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是个标准的老道打扮。他相貌清瘦,须雪白,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端的是好一副神棍的皮相!

    然后孙老道话锋一转道:“祖夫人,小郎君没事了。他失血过多,由气血不稳截断脉流导致晕厥,如今老夫已经用针灸之法为他疏通血脉,虽说脉象仍有些许紊乱,只要坚持按方服药就没有大碍了。”

    就听得祖氏喜不自胜道:“多谢孙神医,多谢孙大夫!”如今总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连日来的虔诚祈福有了好结果。

    看得孙大夫长得一副当神棍的好皮相,宇之心里顿生好感,他有心开口问两句话,却觉得眼皮沉重,睡去前听得几句话。

    “老朽已给小郎君服下了麻沸汤,所以这几天他会渴睡,不碍事的。像他这样的伤,多睡睡好得快。”老道捻着长须的样子颇有一番不凡气度。

    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像宇之这般小的孩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如果任由他乱动,碰触了伤口,可就不妙得很!还是多睡的好。

    祖氏是个柔顺性子,听得大夫的话,唯唯喏喏有如金科玉律一般遵守,恨不得时时盯着宇之,让他一天睡上十个时辰才好。

    接连几日,祖氏都衣不解带地守在宇之床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宇之看了,忽然感到一阵心疼,他劝她去休息,可是她除了有惊喜和感动之外,只是淡淡地笑,仿佛在听小孩子撒娇一般。

    宇之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接受了真个身份,把这个家当成自己家,把祖氏当自己娘看待的,或许在小箭里呆了两个多月,很多事都已看开。

    他看出来了,自己托身的这个家,应该是个士族,但不是十分豪富。所用仆役也多为男子和老妈子,仅有主母身边有两个使唤丫头,这次自己受伤,她尽数拨过来帮母亲照料自己。

    第003章、初见右军

    好消息是,宇之恢复得很快,三五天过去,他头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的体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看起来不像啊,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怎么像豆芽菜,怎会有如此惊人的恢复能力,难道是穿越带来的好处?

    姑且这么认为吧,反正有好处总归是好事。但是有件事就比较郁闷了:就算是木头人,天天这般躺着也受不了啊,何况现在的灵魂是个二十多的成年人,这要宇之如何受得了?于是他开始扭来扭去,想要下床,却被祖氏一把摁住了:“宇儿乖,听娘的话,好好呆着不要动。”语气温柔得很。

    宇之知道肯定被孙大夫暗算了:这老道长得人模狗样的,花花肠子咋就那么多呢?人品啊!这年头称神医的没几个好东西,你看金大侠笔下的三个神医:薛慕华、胡青牛、平一指,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咒你这老道得个半身不遂!

    殊不知,被他惦记的孙大夫这几天也是殚精竭虑为他治疗,连觉都没睡好。因为这么小的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换作一般人早就一命呜呼,连他都很惊讶宇之的生命力之顽强。

    孙大夫当初甫一进屋,就现宇之的情况很不好,失血严重。当时他都想放弃医治了,但是想想王家大老远的把自己请来,还是勉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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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样九死一生的伤势,宇之居然挺过来了,而且恢复度奇快。要是宇之是一员虎背熊腰的猛将,那么孙道潜还不会这么惊奇,可是这事生在一个瘦弱的五岁孩童身上,就很令人惊讶了。他手里拿着的就是从宇之头上取下来的小箭,可以看出,箭头锋锐非常,竟是把削金断玉的神兵利器,这箭哪里来的,怎么作为小孩子嬉耍的玩具?

    待到第七日,宇之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祖氏自是喜上眉梢。孙道潜看了更是暗自心惊:要知那一箭深深扎进了颅骨,换作别人不是骨头碎裂而死,就是伤风坏疽而亡,他治疗过的病人上千,受了这等伤势的,唯有宇之好得这般快。

    事有反常即为妖!他心里更是坐实了有高人在宇之身上布局的想法。心里也暗下决定,要把这件怪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师父,哪怕他再将自己赶下山。而且就算孙道潜心有不甘想一窥究竟,他也没法在王家再住下去了。

    已经是腊月了,他要不走,难道还赖在这里过年?别说这可有打秋风的嫌疑,就是他真不想走也不可能——建康城里等着他医治的病人都排成队了。

    他这次肯千里迢迢从建康来会稽出诊,实在是看了琅琊王氏的面子。而且王使君年纪轻轻已经做上了五品宁远将军,不是后台硬能有这么快升迁?他早有耳闻,这位使君的岳父就是当朝一品的郗太尉。

    病人已经大好了,诊金也包得足,而且孙道潜一向生意是极好的,没有理由不走,为了不损他的神医风度,他也只能收拾收拾走人。老道端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架势,诊金愣是分文不取,这固然挣足了面子分,也让郗夫人很是为难。最后她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一辆装饰华美的大车,两匹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根杂毛的骏马,被送给孙老道当脚力。当然此时孙老道还是很配合地收下了这不含铜味的礼物。王家把面子里子都做得很足,这辆价值不扉的大车足当得上数万钱。而在此时,一万钱就相当于十个平民百姓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很是一笔大财了。

    祖氏知道了心里颇为不安,隔日亲自带着宇之去长房道谢。出了门,冷风吹得宇之打了一个寒噤,却把祖氏吓坏了,直拉着他进屋又加了件天鹅绒的披风才作罢。

    冬日苦寒,不管南方北方都一样很冷。北方是干冷冷的,冻脸;南方是湿潮潮的,冻心。昨日刚下过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一直下了整夜,清早才停。但已经有仆下卖力地清理出一条甬道,可见郗夫人治家确实是井井有条。

    王家的院子不是很大,规划得倒挺雅致,虽然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雪中玉树琼花,自有一番滋味。穿过了角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水池,池中有一座假山,山顶是一座小亭,里面还有两个坐着下棋的人偶,一条山路蜿蜒而下,直到山脚处。而最妙的是一叶小舟恰到好处地停在路的尽头。

    这个设计一下子就把五尺见方的池子变得好似无限大,吸引了小林的目光。

    见儿子呆呆地看着假山池子,祖氏心中又怜又痛。怀着他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在颠沛流离,宇儿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又是个早产儿,曾有老和尚看了说他是个早夭之相,可是他毕竟活下来了,虽然有点呆。她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那次从城墙上摔下来动了胎气,宇儿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

    “宇儿,”祖氏爱怜地抚着小林的小脑袋,小林的第一反应是躲开,但是他转念一想就站着没动。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祖氏的母爱,那是一种和煦的阳光般的温暖。但是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的人被人摸脑袋,他还是感到背后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宇之一阵忸怩,却听得有人高声叫他的名字,不啻于仙音。

    原来凝之见了他,一边高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快步过来,喜道:“阿宇,你可大安了?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地行走了?”言语中透着浓浓的喜意,可是看他走起来脚步别扭,想是**上挨了竹板还没好全。

    凝之叫他阿宇,是因为魏晋时常用“阿”字加在亲属称呼前面,有亲昵的意味。比如“阿姊闻妹来”——《木兰诗》,“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他走得急,气还没喘匀就连问几句,可见与小林的关系之好。不过这话语还真是有语病啊,什么叫“这么快就好了”,小林苦笑一下答道:“二哥,我没事,正要和母亲去拜见伯娘。”

    凝之这才现自己的失态,忙躬身向祖氏请罪道:“凝之刚才见了阿宇有些心急,忘了给婶娘请安,请婶娘恕罪!”

    祖氏笑道:“凝之说话做事倒像个小大人了。你和宇儿亲厚,关心他,我高兴尚且不及,怎会生气?还谈什么罪不罪的?”

    凝之听得夸奖,脸微微一红,又道:“婶娘,我与阿宇好久不见了,想一起去玩可好?正好父亲今日休沐,我们一起去他书房”

    祖氏点头答应道:“”想想又补充道:“在府里玩玩就行了,别跑远了,宇儿身子还虚着呢!”

    凝之答应一声,欢天喜地地拉着小林走了,结果只有祖氏一人往郗夫人那里去了。她当宇儿是小孩子心性,愿意跟凝之玩耍,反正这些天他也一直吵嚷嚷的想出去走走,让他去玩玩也好。

    其实她哪里知道小林现在是郁闷无比啊,被一个**岁的小孩子像带弟弟一样牵着,还一边走一边跟他解释道:“阿宇,我在你卧床养伤的期间来看过一回,你那时在睡觉。后来我没有再去是因为,因为……”凝之的脸红了一红,说不下去了。

    小林听他支支吾吾的,干脆帮他说了:“是因为大伯打了你,伤重让你走不得路?”

    “哎呀,就是,你怎么知道的?”凝之顾不上害羞了,他吃惊地看着五岁的“小宇之”。他一直在养伤,没有人告诉他啊,难道是他猜出来的?这太令人吃惊了。凝之虽然为人迂腐点,但一点也不笨,很快想到了关节之处,可是阿宇他,才五岁啊!

    小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凝之,凝之几乎产生了错觉:阿宇的眼神比以前明亮了,有精神了。不过身为堂堂王家次子的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幼童唬到,他拉着小林的手,面色一正道:“阿宇,上次多亏你救了我。二哥真是没用,不但保护不了你,还要靠你救。……总之,二哥欠你一次!”

    没有什么惊天豪语,但是他的眼睛里透着真诚。其实凝之不过才八岁的孩子,说这话时却好似桃园结义般严肃,逗得小林噗嗤一笑。小林故作天真地说道:“好啊,二哥,要是下次有这种情况,我就不救你了,省得你越欠越多!”

    凝之听得他的话语,脸微微一红道:“正该如此。不过,没有下次了!”下次?他可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他摸摸被父亲打疼的**,心有余悸地想着。

    凝之想想又说道:“阿宇,伤着你的那支小箭,你收着了没有?”

    “不知道,你问这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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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把它好好收藏起来,永不忘你对我的一番救命恩情。你为了二哥我肯舍命相救,这样的情谊,就是用整座东山一样大的金山来换,我都不换!”凝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到。东山就是会稽郡上虞县的一座山,很高也很有名。

    这个二哥还真是可爱啊,但是宇之无端地觉得有点冷。

    雪霁云开,阖府上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干卫生二十天,欢欢喜喜迎春节”活动——当然这个口号是宇之在心里起的,没敢说出来——就看到胖胖的刘大管事在那里指挥,年过五旬的李福李管事甚至身手矫健地爬上了屋顶,和他儿子、侄子们在上面扫雪。

    宇之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画面,他问凝之:“二哥,那些人为什么还要扫屋顶的雪啊,我们又不到屋顶上去,让它们自己化不是很好么,反正太阳一出来它就化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嚓”一声,原来积雪把院子里梧桐树的枯枝压断了。凝之看着他笑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一旁的李欣见他们在打哑谜,不禁奇怪地问道:“少主,你明白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明白呢?”她是李福的小女儿,比宇之还小上一个月,平时最喜欢跟着宇之、凝之一块玩。她似乎有点害怕肃之和涣之,这哥俩有时会捉弄她。

    宇之看着这个梳着两个丫髻的小女孩鼻子下还挂着两道清鼻涕,无端地想起了灰姑娘,呵呵,不知道灰姑娘如果蓬头垢面地去见王子,会不会把王子给吓跑。他忍着笑意解释道:“房梁都是木结构的,积雪太厚怕会像刚才那样压坏树枝一样,将屋顶压坏。”

    小丫头高兴地哦了一声,说道:“宇哥哥你懂得真多,比我哥还懂得多,他只知道这是府里的习惯,说不出是为什么。”

    小丫头的哥哥?宇之笑了,他看看那个身影,那小子可是个鬼灵精。

    他是王家的主人,凝之的父亲,郗夫人的丈夫,是这家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他住在中院。将军府里,王将军一家住在中院,东院住着祖氏和宇之,西院大部分空着,有几间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间宽敞明亮的给男主人当了书房。

    去见伯父的时候,小林稍稍有一点紧张和期待。倒不是因为他见的世面少,而是因为他老早就想来拜访一下了,想看看这位王家的当家人是谁,毕竟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家的兴衰荣辱——门阀决定前途。

    小林一直幻想这个伯父是个门阀世族里有话事权的,这样就能在官场一道提携他了。要知道魏晋时九品中正制很是严格,评议人物标准重家世。而乡品几乎决定了官品,乡品高者做官的起点往往为“清官”,升迁也较快,颇受人尊重;乡品卑者做官的起点往往为“浊官”,升迁也慢,还被人轻视。

    所以他是怀着买了彩票等开奖的心情去见伯父的,来到西院他现,整个院子小小巧巧,只五六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倒也看不出来有多荣华富贵,而是自有一股清隽之意在里头。

    正是元月的天气,寒气仍重,昨夜又下场大雪,屋檐下的冰柱挂得老长。掀开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室内的熊熊炭火让人感觉浑身舒适。凝之看见一个中年人站在院里提笔写字,高兴地大叫道:“父亲,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中年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还有三牙掩口髭须飘逸不凡,望去似有三十四五年纪。他停笔一看,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宇儿可是大安了?快过来让伯父”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宇之,没觉什么不对,又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道:“好小子,和你父亲一样,义勇双全!不过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你父亲就留下你这么一颗独苗,出了闪失可怎么好?二郎带你去玩那么危险的游戏,我已经责罚过他了,你还小,就不要跟着他胡闹了。二郎,你平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竟是玩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