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的是，人，会给自己的生存找无数理由。齐悠为了生存也伤害过无辜的人。
躲在黑暗中的人影突然出现，齐悠反应不慢，双方同时开枪，弹道交错，子弹落在看不见的地方，齐悠躲进掩体，刚刚站立的位置被打的支离破碎。
信心满满的伏击被轻易化解，废墟猎人难以置信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了，还是不放过我！？”仅存的最后一人，其声音像猫科动物从喉咙深处发出恐吓的吼叫一般。
如果是真的猫咪，说不定也已经炸毛了。
然而齐悠一声不吭，三层又变得静悄悄的，废墟猎人有些神经质的握着枪，四处张望，然后缩回掩体后。
突兀的，就在身边传来匕首摩擦空气的尖锐声音。
废墟猎人一枪托砸向声音的来源，却比齐悠蹲下的身体闪过，腹部瞬间遭到猛击，军刀毫不留情的刺穿他的左手，使得废墟猎人不受控制的丢掉步枪，这人反应极快，快步往后一跃，后背贴在墙上的同时拔出手枪。
齐悠始终占据锐角位置，对面的枪口突出了火舌，身体立刻改变了行进方向，在狭小的空间中腾挪辗转。
连续十二发子弹在近距离竟然全部落空了，惊诧的瞬间，黑暗中飞来军刀刺伤废墟猎人的手臂。
“怎么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比子弹还快！！”声音的最后出现颤抖。
子弹的速度毋庸置疑，齐悠要有闪过子弹的本事，就去死去黑客帝国了，哪里需要在世界末ri混迹。
其实，就好像古代人发明了攻击距离比剑长的枪一样，现代的热武器也只是将直线攻击延长数百米、数千米罢了，这么近的距离闪避枪击，其道理跟闪避一个剑术高手的攻击一样。
“等下，我是被卢西恩强迫的，你也知道吧？违背卢西恩的话只有死，他有那身装甲，我们根本没有反抗他的余地。”
“想说什么？”
齐悠话音落下，废墟猎人准备讨价还价，可这种情绪刚刚产生时齐悠做势yu刺下必杀的一击。
最后的幸存者急忙活到：“昨天处刑者的袭击中，卢西恩并没有死，他藏了起来，机甲只杀死了四处逃窜的人。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对抗卢西恩，他正准备去地下仓库收集电池，我们可以联手阻止他获得电池，只要他的动力装甲没有了能源就行了。同时我也可以把我们藏物资的地点告诉你。女人！对，还有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给你弄到。”
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打击，不知道如何去反击，似乎无论是什么手段都会把杀死，废墟猎人不禁颓废的低下头。
“哦，我想要美丽娇小可爱贤惠大方居家安产型的八方美人，你也能给我？”
“…………………………宇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生物好么。”
废墟猎人表情从恐惧变得复杂，纠结中大脑终于解读了齐悠的话，又从复杂变得慌张，半晌，终于无奈的叹气。
“那就让我毫无痛苦的死去吧，至少让我死的体面一些。”
很怕死的人突然大彻大悟了，这种道德沦丧的家伙竟然会坦然赴死？变化的速度稍微令齐悠惊讶，很快，齐悠也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齐悠接近废墟猎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此时旁边正好有一扇开着门储藏间，稍微可以看到阔刀地雷的一角。
反正都是死，如果目标失去反抗能力的话，一些胜利者会走进用手枪瞄准头部再shè击，如果真有这样炫耀胜利的笨蛋，那么死不足惜。但实际上呢，这种笨蛋还是存在的。
无视废墟猎人最后的请求，齐悠展开双臂投出了飞刀，远远的刺向废墟猎人的头部。
“不——！”
悲哀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到楼下与谢丽丝撞了个照面，她正在搜索废墟猎人们的尸体。
老实说，看着齐悠一身血的样子，谢丽丝不由得感到害怕，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人可以被原谅？我遇见过迫不得已才自相残杀的人……总觉得，你好像能对任何人扣动扳机，可你又跟他们不同。”
齐悠将手上的步枪丢给谢丽丝，无所谓靠着墙，站在那里小口喘息。
“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而我只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这可是著名的电影台词哦。送谁去见上帝是我的zi you，我杀的人，都有被杀的理由。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会说自己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谢丽丝认可的点着头：“是呢，我们是不会去伤害无辜者的。”
这个践踏人类底线的猎人团终于要覆灭了，齐悠准备乘胜追击：“猎人团的头领卢西奥还没有死，可能就在附近，我还要去找他。”
搜查死者尸体的谢丽丝不由得问道。
“你好像不怎么担心的样子，对方可是有着动力装甲，我有试过，狙击枪也打不穿。”
大口径子弹不行就上rpg和炸药。这样他还不死，齐悠就打算引来机器人。等机器人来的时候，蟑螂不死我死！好吧，实际上引来处刑者机动装甲后卢西奥是必死的，上次能跑掉是因为运气好，靠着动力装甲的机动xg得意生存下去。
即使是动力装甲也不是万能，真要是连炸药都能无伤承受，齐悠就只能冒险去吸引处刑者机甲的注意力，不过确实太危险了。没有炮灰吸引机动装甲的注意力，其结果可能是刚刚露面就被炮击致死。
“现在去购物中心，全靠你带路了，我还是不太擅长应付机器人。随时小心卢西奥的出现，他的目标也是那里，而且比我们更迫切。”
“知道了。”
购物中心处在地段较高的位置，所以地下仓库也得以保存，没有被雨水淹没。
在外面看来，购物中心好像被破坏的很严重，但进入内部后，可以发现被分成数十个区域的购物中心，有很多区域的保存尚且良好。
“一起走，保持距离就可以了，但不要分开。尽量远离窗户，那些地方比较危险…话说，你知道地下仓库的具体位置吗？”
“我也是第一次来，只知道地图上的大概位置。”
谢丽丝的声音沉沉的，这里给人一种死地的感觉，在购物中心可以看见许多人类的尸骸，老鼠、虫子随处可见，这些意外强壮的小动物在看见外来者时，依然选择了躲避。没有集体冲上来真让人松了口气。
看到这么多尸体，齐悠的心情也变得沉重，很难理解这种残忍状况的发生。
人类究竟要多么残忍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战争的制造者大多也死去了，齐悠依然发自内心的感到悲哀。
“小心。”
“我也听见了。”
不用谢丽丝的提醒，齐悠也听见了建筑物内部传来的诡异嘶吼声，稍微用手电筒照明，可以看见摇摇晃晃的人类尸骸爬了起来，尚且完整的人类化作亡灵，乞求着炙热的鲜血。
或许是因为病毒进入蛰伏期的缘故，也或许是病毒自我保护的机制，在长时间得不到营养补充的情况下，病原体就会停止活动跟死人一样，同时躲避机器人的追杀。
而且想要杀死病原体也十分费事，它们并不像电影里那样失去头颅就停止行动，哪怕还剩下一只手，它们也会努力的爬行。最危险的是病原体奔跑速度不慢。
当然，解决这些怪物对谢丽丝都是家常便饭，齐悠更不会害怕。
轻松处理掉这些危险后，谢丽丝找到了通往地下一层的铁门，在工作间的通道里徘徊，谢丽丝似乎确定了仓库的位置，将其打开，这里没有任何危险。
尽管找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下仓库，可是仓库里被有毒的绿sè气体填满，如果不是防毒面具的话，贸然打开仓库门的两个人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想要进入内部寻找食物是不可能的了，雨衣可不能防止毒气进入，任由皮肤在毒气中暴露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这样……”
呆呆的看着仓库内部许久，谢丽丝退了回来，无奈的垂下手臂，冲齐悠摇头后率先走向外面，看着她的背影，就好像是希望破灭的样子。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安全屋，在屋外谢丽丝就脱掉了雨衣和防毒面罩随手扔在外面。
“你先休息休息，我去附近看看。”
“……嗯。”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齐悠有些担心卢西奥的出现，不去四周巡逻一圈的话难以安心。
第十五章 希望的尽头是蓝色的天空
齐悠返回到屋内的时候，却看见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岤。
扣动不了扳机。
齐悠走过去，取下手枪，丢在地上。
就是因为女孩子们心灵脆弱，齐悠才不喜欢她们拿起武器，要么思想崩溃，要么成为疯子。
齐悠为谢丽丝打气：“不就是没有找到大型仓库么，现在食物还很充足，放弃就太早了。再去其他地方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仓库呢。”
谢丽丝无力的回答道：“这是我找的第十七个。”
“……”
说出这番话后，就算是齐悠也觉得太随便了，仅仅五天的时间，他如何能明白在末ri中挣扎的人们是如何的心情？
即使今天还有食物，明天和后天却可能陷入饥荒，为了寻找新的食物往往要奔波很多天，会遇见机器、遇见病原体以及诸多无法预知的事情。
城市的环境终究是安全一些，如果在野外，新出现的虫窟和变异的未知生物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虽然很可怕，但齐悠不觉得完全活不下去，希望还是有很多的。
“我……想放弃了……可是自己下不了手。”
很疲倦的声音由少女发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走到今天的地步，也看不到希望。
“我曾亲眼目睹了参与南方部落总攻击的义勇军步兵中队在一辆坦克的扫荡下全军覆没的惨状。”
“居住区遭到灭种攻击，手无寸铁地与人类解放军合流的孤儿。”
“烧黑的金属铭牌与弯曲的冲锋枪熔为一体，在冰冷的雨滴中凝固……”
“够了，究竟要走到哪里去，根本就没有希望！！”
就像已经厌倦了人生的老人一般……不，是比那更为彻底的绝望。
要是能顺利找到堆积如山，可以实用的食物，还可以有所希望。但经过很多天的努力后，依然要维持的原来的状态，在充满机器的城市中探索每一个角落，与危险的同类们战斗。
“你是这么想的吗？你还有呼吸、四肢健全的待在这，可是你觉得你已经输了”
齐悠散漫的蹲在谢丽丝面前，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确实无法理解谢丽丝内心真实的感受，但齐悠却明白，她只不过是迷失名为‘现实’的迷宫，这个迷宫走不到尽头。
“生活确实很艰辛，但死去就什么都结束了，活下去的话，一定会有希望的。”
“怎么可能还会有希望，即使那个仓库的物资还能够食用，也撑不到半年时间。已经没有燃料了，我也不可能抵达下一个城市。如果为了活下去而去掠夺别人生存的资本，我宁可就这么死去。”
“活下去的话，一定会遇上好事，相信我。”
“是么……”
房间里陷入无言的沉默。
稍后，谢丽丝鼓起勇气莞尔一笑：“抱歉，我太消沉了。”
“我们继续探索城市，把所有能找到的可以食用的食物全部收集在这个这里！”
谢丽丝被齐悠拉着站了起来，稍微想了想，还是换上了新的雨衣，两个人重新踏入了城市。
只要能找到更多的食物，找到燃料，再找到可以发动的车子，就能去更远的地方，抵达新的城市。
“其实那天我能甩开身后的机器人，不需要你帮忙的。”
“好吧就算我多管闲事吧。”
城市一如既往的下着雨，光线黑暗寒意森森。
让谢丽丝疲惫的是接连的失败，这个世界的战争已经打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当文明被摧毁后，恶劣的环境下人类难以生存。
“如果我有你这么厉害，应该会更坚强点吧……”
“你已经很坚强了，或者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子，之一。”
“之一？”
齐悠走在前面，谢丽丝在后面默默跟随。
“我原来也有很多同伴的，大家年龄都差不多，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了任务中。”
“让你想起伤心的事情了……”
“无所谓，我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比起那些只会祈祷和默默自杀的人来说，拿起武器寻找生存希望的人更值得尊敬。同样，猎人团那样不择手段的生存方式和你所选择的生存方式来比较，我更希望你能找到幸福，所以，就当是最后尝试一下吧，努力活下去，看到最后的风景前不要停止前进的脚步。”
谢丽丝小声的说道：“说起来好像很轻松一样，明明都告诉你了，没有燃料，食物也快没有了。”
齐悠站住脚步，回头按住谢丽丝的双肩，语气认真的说道。
“这不是放弃的理由，只是没有找到，你也说了自己并没有完全探索这个城市吧？一定能找到燃料和食物的，在某个地方还有很多，现在放弃还太早了。多储备点燃料，多储备食物，然后探索更远的地方。相信我，这个世界一定存在没有战争、没有机器人的地方，说不定幸存的人类再次建立的家园。”
谢丽丝颇为无力的思考几秒，怕死是人类的天xg，在选择继续生存与死亡之间，中算是勉强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我再坚持一下，说不定真能找到你说的地方。”
也许真的存在没有战争的绿洲，在那里不用担心食物紧缺，不用害怕其他废墟猎人的袭击。
哒哒哒——！
不知何处传来连续三声枪响。
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齐悠瞳孔收缩难以置信，谢丽丝被子弹击中，不可抑制的扑在齐悠的怀里，下意识用尽力气带着齐悠躲进掩体之后。
失误了！光顾着与谢丽丝谈话，感同身受的时候忽略了四周，现在恰好走进了一个容易被伏击的地形，更没想到敌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附近。
可能只是偶遇而已，在之前的一轮探索中齐悠完全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类接近这里的迹象。
“咳！！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明明，才……想……咳咳！”
谢丽丝抑制不住的咳出血液，艰难的睁开眼睛。
要死了么……即使捂住伤口，也无法停止疼痛的扩散，身体缓缓坠倒地面，完全躺在齐悠的怀里
“－呢？你还带着吧！？在哪里？坚持住一下。”
“致命伤…子弹可能卡在…骨头…这种伤是…无法治愈的……”谢丽丝伸出手，抚上齐悠的脸庞，“最后一支－放在了落脚点…交给你…你可以活下去的，因为你…比我……厉害……很多……一定有希望看…见蓝sè的天空……”
谢丽丝好像轻轻笑了笑，有些自嘲的继续说道：“死掉…的感觉…真不好受……我会看见上帝吗？”
主正在温柔地召唤着
主正在召唤着——回来吧……回到我家中来吧……
主正在等待迷途羔羊的归来。
疲惫的旅人啊，卸下身上的重负吧，在主之恩泽下休息吧。
多种惋惜的情绪在现在集中在一起，明明才燃烧起这个女孩生存的希望…所以才讨厌让柔弱的女孩拿起武器，纵然是有天赋的人，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没得选，所以更加可怜。
齐悠心情沉重，立刻做出回答：“会的，像你这样善良的灵魂一定可以抵达天堂。”
“会…被……原谅……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会被原谅的。”
“真是太好了。”
最后的话语已经没有了声音，单纯是嘴型的变化，最终抚摸着脸庞的手垂下了，少女已经没有了声息。
齐悠摘下她的防毒面具，为她合上眼睛，为她拜访只有童话中沉睡的公主才拥有的睡姿，为她盖上雨衣。
“真是可怜，谢丽丝。”
为死者默哀。
无论是不是世界末ri，至少齐悠感觉自己与谢丽丝之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成分，对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