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完结(1/2)

    蹭,捉住软软的唇,腻腻地吻,深深地宠爱。

    息栈有一回进城去买面粉,路过大街上的批斗场子,红/卫/兵们挥舞着标语,叫嚣着口号,高台子上捆着几个挨斗的倒霉蛋,一个个灰头土脸。

    天色昏暗下去,情绪激昂的人群逐渐散去,息栈静静地注视着跪在高台上的一个人。那人花白的头发上粘着烂菜叶和生鸡蛋汤,佝偻着背,哆哆嗦嗦地爬走。

    偶然抬起眼,视线一片混沌和茫然,只是隐隐约约看到隐没在乱发之后的那一张脸,一层坑洼不平的丑陋。

    息栈一步步悄然走过去,站到那人面前。二人四目相对,无言地呆望。伏在地上的人手指ji挛,嘴唇颤抖。

    息栈从包裹里拿出两只蒸白馍馍,塞进那个人手中,看着他勾着背疯疯癫癫地走掉。

    这是息栈最后一次看到那个人。

    苒苒芳菲处,闲庭问柳时。

    又是一个十年。

    一九七七年,颠覆浩劫之后第一年恢复高考,息教授这时已经被聘回省城大学的中文系。不久,老系主任去世了,息栈作为老爷子的嫡传亲授弟子,做了中文系的新系主任,主管招收新学生,重建教师队伍。

    在那个普通工人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几元的年代,息教授月入一百五十几元。

    息栈也终于在省城里分到一间两室一厅的住房,不用再住茅草屋,也不必再与男人两地分居。

    小羊羔儿的大掌柜,这时已过古稀之年,七十多岁了。

    息栈特意要了一层的房子,这样男人就不必爬楼梯。大掌柜那一条嵌进弹片的右腿是越来越瘸,走路已经需要拄拐,但是每次仍然很倔地拒绝息栈的搀扶。

    男人十分不习惯住楼房,觉得简直就跟当年马大帅的那间地牢差不多,哪里哪里都是封闭的,窗户小得就像牢子的通风口!

    尤其是卫生间里那个蹲坑式的马桶,简直让男人抓狂。

    大掌柜从来都习惯在野地里撒尿的,尿得非常潇洒和无拘无束。这回对着这么个白瓷小坑,怎么也对不准,一泡尿滋得到处都是。

    很洁癖的息栈每天刷厕所刷得想撞墙,气得命令大掌柜蹲下撒尿。男人坚决不肯蹲下:“蹲着撒尿的那都是没长把儿的娘们儿!”

    以前一直都是大掌柜给息栈洗头,不知从何年何月开始,就变成了息栈给大掌柜洗头,洗澡。

    男人静静坐在洗手间的条凳上,闭目哼曲儿。息栈用掌心把洗发水打出泡沫,指腹轻抚揉搓男人的头发,再用一盆清水漂洗干净。一只毛巾用温水浸透,细细地给男人搓胸搓背,指尖触手可及的坚实与柔软,仍是心底那一片足以燎原的火热。

    侧身躺在床上,十指相扣纠缠,男人胸膛的轻吟,晤热息栈的脊背。

    回眸,浅尝点吻,密实地贴合,轻挪慢动,如湖中飘然一叶小舟,载着曳动的春华秋实。

    息教授通过教工福利,排队领到了电视机票,买了一台黑白小电视机。

    周末闲暇时候也不出门,就陪着大掌柜在家中看电视节目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