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外侃中国--换双眼睛看自己【连载完】第5部分阅读(2/2)
,于是落下个四环素牙,70年代出生的那一辈不少人的牙齿都烙有时代特征。我与四环素牙间的恩恩怨怨,很有一些鸡毛蒜皮的感慨。首先在西方人家庭里,礼貌即使是夫妻间也不能省略马虎。女友刚搬过来同住时,她进我的房间总是砰地一下推门即入,我则请求她先敲门听到我的回答后再推门。一起吃饭时,我觉得她喝汤太“声情并茂”,就忍不住唠叨:“安静,可不可以不出声。”女友生气地抱怨:“喝汤不出声,那叫吞汤,多好的汤也让你搅得一点滋味都没尝着。”还有我告诫她:“当你口中含着食物时千万别讲话,这是基本的餐桌规矩,即使只有我俩面对面时也不可以忽略。”记得有次几位老相识聚会,女友顺手拿起身旁人的报纸看。我马上提醒她:“你没经人家同意就随便动别人的东西,这不礼貌。”为此她觉得我特事妈。可这些“罗里罗嗦的繁文缛节”都是我打小养成的,若突然让我蔑视这些“教养”,那我也无法接受。我觉得一家人也得互相尊重,中文不是就提倡相敬如宾嘛。
有天我对女友逗趣道:“上帝问我有何愿望。我答,我希望架一座连通柏林到上海的彩虹桥,因为我的女友住在上海。上帝沉思了一下说,‘这个太为难我了,来说说你的第二个愿望吧。’于是我又说,我的女友常念叨,说我什么时候从她的‘yes’中读出‘no’来,从她的‘no’中读出‘yes’来,那时候我便读懂了她。上帝呀,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应如何去做。上帝这回呆了半晌后才发话‘还是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要那座彩虹桥吧。’”我与女友一同过日子一律制,对此她很不习惯。她的闺中密友也替其抱打不平说:“傍个香港老板当二奶,人家还给租房子和每月发生活费呢。找老外就是花头经多,真不实惠。”早听说中国妇女于50年前就已撑起“半边天”了,为何我的宝贝对于“半边天”买单却如此不满,这也太男女不平等了。与女友痛下决心分手起源于早餐上的决裂,每早赖在被窝里,一想到下半辈子就会这般被冲天的稀粥咸菜气息熏醒,便不寒而栗。早餐桌上的熏肉、香肠、外加煎蛋是天经地义一天欢愉的开始,少了这些人生岂不变了轨迹。
7生猛的外国男人还会害羞
中国人习惯地认为西方人都是性格奔放外向,这是典型地对西方人的刻板误解。实际上我是一个颇内向、害羞的人,然而中国人对于西方人也会害羞,表现出极大的惊异和不认同。“外国男人还有害羞一说,这不可能呀。”中国人顺嘴就这么说。于是“不应该害羞的西方男人”,在中国人眼里任何事情都应积极主动。有次一位中国男士要我帮忙约他钟意的女孩出来玩,我说我可不能替你打电话,我是个很害羞的人。这位中国朋友认为我耍弄他,冲着我说:“开什么玩笑,外国男人还懂得什么害羞。”另一次我对一位小姐表示,与不熟悉的人相处我比较腼腆,谈话不多。她同样显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生猛的西方男人与女孩子相处理应极具进攻性。
西方人对中国人印象的共识是,中国人与他人亲热的寒暄方式,常常是喜欢打听对方个人情况及家庭背景。比如中国人想了解一位新朋友时,通常会从以下问题入门:“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女朋友?”“想不想在中国成家?”“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有几个兄弟姐妹?”、“有没有孩子,为何不想要孩子”等等,这类在西方人眼中纯私人的问题,这使刚到中国的老外认为中国人太过好奇和包打听。但中国人看待这件事的角度不一样,中国人认为这类问题不是干涉他人隐私,恰恰是想表现出他们的亲热与关心,聊一聊双方的家庭是发展最初友谊的一块敲门砖。
8中国每天都有新魅力
中国人的善意还时常体现在为了满足洋朋友一解乡愁,总会兴冲冲地领我上麦当劳解馋。我不是美国人,对美式快餐深恶痛觉斥之为垃圾,我自己从不光顾,不过中国朋友的美意我深为领情,故我在中国上麦当劳都是与中国朋友一道去的。我自己最钟情的则是路边摊贩的大棚,一顿汤、饭、菜俱全的晚餐才不过7、8块钱。这些食摊都是热热闹闹的,我一下子就迷恋上那里的融洽气氛,边吃还可以边与摊主一家玩上半天,光顾食摊成为我夜生活的一部分。每次我一下楼,那些摊主朋友就远远地招呼我了,有时还免费送我一碗馄饨,要我尝尝他媳妇的手艺,回回我的肚子都撑得挪不动窝。这些普通的中国百姓给了我许多温情,我尤其欣赏和敬慕他们平凡达观的生存态度。我的白领朋友听说我总在摊上填肚皮时,都很惊诧地表示“我们从不去那里。”他们批评食摊太脏,说我“非闹肚子不可”。可惜的是,一天午夜我照常下楼吃夜宵时,那些小吃摊忽然一下子全部无影无踪了,无处消夜的我,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后来听朋友说是为了整治市容市貌,将其全部清剿了。我颇不理解,觉得食肆被整顿走与市容市貌扯到一起有些滑稽。西方城市里的街头食摊都是当地著名一景,不仅方便了市民体现了该城市的人情味,还吸引了外来游客观光品尝当地风味。实际上我对中国大城市街头的咖啡馆、酒吧之昂贵相当意外,其消费与普通中国百姓的工资不成比例。上海、北京、深圳街头的咖啡馆里,一杯咖啡40元,一壶茶35元。尤其是不久前我在首都机场咖啡厅里,一瓶超市里两块钱的矿泉水竟然售价28元,一听街头上3块5的椰树牌椰子汁敢卖38元,这也太离谱了,我只好罢喝。然而一杯茶或是咖啡,无论在伦敦、巴黎、巴赛罗纳、柏林亦或纽约街头的咖啡馆里,其价格都近似,约合15元人民币左右。西方的咖啡馆、茶室都尽量网络普罗大众做为自己的客人,但在中国上咖啡馆成为有钱阶层的特权,我觉得不对劲。
几乎每个中国朋友都问我:“你为何来中国生活。”一些青年人还说,我们都巴望去西方呢。我总解释,我喜欢中国,这里是一个充满生气和趣味盎然的国家,我在中国渡过的时光非常有价值。我的中文如今能自如地与中国邻居、朋友谈天说地,一些中国人成为我知心的密友,这是我自打上第一课中文时就期盼的目标。还有许多数不清的小事,令我陶醉和感动中国浓浓的人情味。在沈阳旅游时,我瞧见公园湖畔一鹤发童颜的老者用毛笔沾着湖水在砖地上挥洒书法,身旁一个6、7岁的小男孩专注地模仿着。此情此景犹如一幅中国古典水墨画般地优美,我看得如醉如痴。我居室楼下拐角处的小卖部,头一次上门买可乐时,我自己打开冰箱摸摸哪一瓶最冻。第二天、第三天我都故伎重演,待第四天我再次光临时,女主人已将一瓶最冻的可乐举到我面前了。此后她对待我如家人一般,特意每天留一瓶最冻的可乐等着我上门,每次我一探头她就立即笑盈盈地招呼我喝。
我生活在上海这座国际化的都市,亲历了当今世界上最有吸引力、发展最迅猛的国家一年年可喜的变迁,这一切在欧洲都是不可想象的。在西方我每天重复着千篇一律的工作和生活方式,然而在上海,我的每一天都意味着一个未知的神奇,每天都体验着从没令我失望过的新鲜。清晨出门时,我无法猜测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有趣事情在等待着我,令我为之着迷。特别是采访中国企业家,每一位的奋斗经历都是一部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写照。随着对中国越来越熟悉我就越发地迷恋上了她,这就是中国无穷无尽的魅力。
1上海哈密瓜
来中国第二年我的汉语已长进不小,毕竟生为华人自小耳濡目染汉语。我自豪地称自己的汉语是不鸣则以,一鸣惊人,一但开口后我所吐出的汉语绝对没有洋味。80年代许多消费上的事都是中外有别。一次我在酒泉买回北京的火车票,售票员硬要我按外宾的价格付款。我不服,争辩说我是华人应享受内宾的价格。售票员也一脸强硬地回应说:“那你得拿出证明来,才能按国内人的票价。”我理直气壮地表示:“当然有证明,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谁都能一眼就看出我与你是一样的华人。”我与售票小姐争来争去一番后,终于是我最后服输了,乖乖地转到另一专门的外宾窗口,付了双倍于内宾的价格才购得票。
20年前在内地人眼里,上海意味着令人向往、顶尖摩登的洋都市。我去新疆旅游时,在乌鲁木奇街头一维族老汉的哈密瓜摊前边挑拣边打听:“这哈密瓜是哪里产的?”那老汉一本正经地答曰:“上海产的。”周围人都被逗笑了。大伙打趣地问他:“哈密瓜不是哈密的特产吗?怎么成了上海货呢?”维族老汉神气自若、坚定地重复着:“就是上海哈密瓜。”另一次我与一金发碧眼的英国女士在河北农村观光,田埂上一位看上去80岁左右的老翁正蹲在地里忙活着。我们用英语边走边聊着,接近老汉身旁时,他欠起身来发话了:“你们是上海人吧,我听见你们在说上海话。”英国朋友愣了一下后忙附和道:“对,对,我们就是上海人。”老翁得意地说:“就是嘛,我听出来你们的口音是上海话。”不知这老翁从未见识过外国人还是他老眼昏花,居然将一地道白人误认为上海人,我们讲的英语也成了上海话。我问英国朋友为何对人家撒谎说自己是上海人。她答:“这么大把年纪的一老翁,今天第一次开眼见识了上海人,了不得的还是他自己一猜就猜对了,待会儿他一定会对家人邻居夸耀自己的见闻,吹牛他今天一眼就瞧出来了两个上海人。若你去纠正他,老人多失望。鼓励一下他的自尊心嘛。”
2文盲的尴尬
我长着华人脸汉语也朗朗上口了,但不识字的烦恼令我一上街就头大。记得第一次买东西因我尚认不清人民币,付账时就被售货员训斥开了:“快一点呀,磨蹭什么。”她把我当成中国人给骂了。学校小卖部的商品都摆在柜台后面的货架上,我念不出商品名,只好比比划划地要人家拿。售货员不耐烦了问:“你到底要什么,说名字呀。”这时候每当我窘得脸红到脖子根坦白不识字时,对方总瞪着我的脸瞧怪物似的愣愣地相上一阵。有时人家还会关切地问:“不识字,你是不是近视眼呀。”一次我去买面霜,询问小姐产品的性能。小姐掏出来一张说明书说:“自己看吧。”我一下子就傻了,坦诚相告看不懂。小姐来了句:“真看不出你这么体面的人居然不认识字。”然后就好心地拿过说明帮我读起来。就这样每次我告诉中国人自己多么文盲时,同胞们皆会吓一跳接着便十分惊异地问:“这怎么可能,你这么年青没上过学吗?50年前连农妇都进过扫盲班呢。”当我解释自己是美国华人时,中国人仍觉得怪怪地并固执地表示:“美国华人也是华人呀,你怎么会没学过中文呢。”在中国人概念里,只要是华人,不管你生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生下来就天经地义地应该学习方块字。若连自己的母语都不懂看,岂不是数典忘祖。还有不少时候,头次我跟中国朋友解释过我是地道的文盲,他们一番不可思议地感叹后,下一次见面时便又忘了我是文盲这回子事,再次指给我看中国字。
做为一个文盲去饭馆吃饭是个严峻的考验,我最省事的法子就是冲着服务员背诵肚子里藏的几个菜名,若赶上人家没有这些食谱,那我便采取第二招,闷头瞪着菜谱猜起字谜。比如我认出来一个牛字,那么我就赶紧点牛字菜,至于是陈皮牛肉还是红烧牛肉什么的我一无所知,到了嘴里是个啥风味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还认识鸡、鸭、豆腐和菜这么几个字,至于什么口味的鸡鸭、什么品种的蔬菜,只好端来什么就吃什么,没资格挑拣。有时碰上我运气好能看懂麻婆豆腐、上汤豆苗,我便毫不迟疑地叫下来,所以通常上饭馆吃什么、吃多少全凭当时我能蒙出来多少字。还有时我盯着菜谱越猜头越大,便干脆请教服务员:“你们今天有什么特色菜呀?”每回问人家这句话时我内心都犯嘀咕,因《纽约时报》上一著名大厨撰文告诫食客,在餐馆点菜的头一大忌便是,切勿点该餐馆隆重推介的“tody's specil(今日特色菜)”,因那通常是该餐馆这几天堆积卖不出去的剩货,急需今天处理掉。果然服务员一听我让她来推荐,忙利索地报出来一串菜名,我听懂了什么就叫什么。
3老美比你懂汉语
我与美国朋友外出旅行也常逗事连篇,身旁的老美好友听说写中文样样了得。在浙江郊外美国人用他那口流利的普通话拦住一中年人问路,那男人见一个白脸对着他讲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鬼子会汉语,居然没听懂老外说些了什么。我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总算听懂了华人的中国话。然后美国朋友请他在地图上帮我们指点出来,他又是不理睬老美扭过脸来对着我解释起来。显然他觉得对一介白人讲汉语是很滑稽和不合逻辑的,我自然看不懂地图上的汉字,而这时一旁的美国朋友已在地图上圈出来了。这下那男人总算看出门道来了说:“闹了半天,这老外懂中文。”在杭州火车站,美国朋友问咖啡厅小姐去上海的火车在哪个站台发车。小姐听后同样转过脸来冲着我说:“告诉这老外,去上海的火车在三站台,时间还早,他可以多喝一会儿咖啡。”老外开口讲中文,对面的中国人就是感觉不对劲,不搭理老外而是转回头来疑惑地问我“这老外说什么呢?”这类笑话常见。惹得我的美国朋友戏说中国人一见老外开口讲中国话,就跟见识猴子开口讲人话了似的吃惊和转不过弯来。当然个别北京出租车司机,对于不愿拉的活也拒绝听懂老外的普通话。一位欧洲朋友抱怨,有次他要去天安门,但司机表示听不懂“外语”。老外申辩:“我跟你说的是中国话呀”。那司机边絮叨“我听不懂外语”边一踏油门跑了。这一点上我就比白人占便宜多了,没遇见过何人抱怨听不懂我的中国话。另外的滑稽怪事是,不只一次中国朋友发感慨:“啊呀,真奇怪,你说的外语我就听得懂,那些老外说的外语我就听不懂。你们说的外语还真是不一样。”这令我和“老外”们都很诧异,我也是与生具来讲一口美式英语呀。我想这大概是心理作用,中国朋友面对一介白皮肤的老外冲其讲英语时,他们可能由于恐惧和心慌由此影响了听力。
做为一介华裔,在中国过日子要比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享受许多便利。比如在秀水摊贩街购物,我就荣幸地享受“国民待遇。”即使是侃价,洋人得从五倍高的价格侃起,而我则被当做本地人优待,可以从三倍的价格往下侃,最后拎回来的东西常常比老外合算不少。更重要的是我比洋人更容易与中国同胞打成一片,相处时比较放松及互相容易交心,中国人常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不会有所谓外事活动的拘谨。因此我交往的中国朋友比周围洋人多,毕竟我们都是一脉血缘的同胞嘛。再就是我做为华人登门拜访中国朋友显得颇轻而易举,主人会显现出家常味来,我自然对中国人的规矩自小就上路,因而宾主间其乐融融。若带上门来一老外,那气氛顿时就没了自家人的随意,主人就得特别照顾一下外宾来访。一般老外头次来华都得恶补一番中国的风俗礼仪,我呢则如回娘家般地如鱼得水,不存在洋人在异乡的文化休克痛苦。
有些中国人总觉得我的模样像个假洋鬼子。有次在西安一间旅馆,清洁老太太端详着我好奇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哪里人呀?”我报家门说是美籍华人。她马上说:“啊呀,我说的呢,你看上去就是四不像、怪怪的模样。”我说:“我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她恍然大悟道:“呦,所以你就长成这副中不中西不西的鬼模样了。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看,吃外国菜长大的连中国脸都变形走样了。”其实我长相像我妈,我妈是地道的湖南人。我猜想这可能是因我说话的语气腔调,再加上表情、举止、神态与土生土长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