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发热的缘故,苏辰感觉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不想去思考,她很疲惫,只想继续沉睡。事实上,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睡好觉了。
可是,她又担心自己醒不过来,输液结束后,身边也没人叫醒她。想睡又不敢睡,她强撑了一会儿,却仍是抵不住耷拉的眼皮,闭紧了双眼。
徐敬东走进公共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苏辰坐在靠椅上,偏头睡着了。她额前的刘海散乱在一边,脸颊潮红嘴唇却苍白无色。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着怀里的包包,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脆弱不堪。
他的心忽然就抽了一下,看到这样的她,他好像体会到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
他没有出声惊扰她,脱下自己的深色大衣,动作极轻地覆在她身上,生怕将她弄醒。徐敬东从未有过如此温柔的神色,眸光深深地落在她的小脸上,生出许多情绪,有不舍有心疼有珍惜,可惜苏辰睡着了,看不到。
旁边有位护士见苏辰身边多了位男人,便小声搭话道:“你是她丈夫吧?你总算来了,方才我答应帮苏小姐时不时地看着吊瓶,她才放心睡着了。”
“我是她丈夫。”徐敬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她偏朝左边侧着身,他便坐到她左边的靠椅上,没有吵醒她,也没有去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苏辰生得好看,却也不是多美,只是五官端正,又恰到好处,对他来说,其实是百看不厌的,只是这种话他从不会说出口。有那么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徐敬东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脸上,不曾离开过。
他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好像存在了很久很久的念头——就想这么看着她一辈子。
注意到吊瓶里的液体还剩下一点,估量着时间,徐敬东起身离开。
苏辰好像做了一个很甜的梦,梦到小时候的场景,时光已经那么遥远,记忆却还停留在最深处。
“敬东哥哥,你看我这身新衣服漂亮吗?像不像公主?”
“你本来就是公主。”
“敬东哥哥,你也很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她以为,王子与公主是最般配的。她以为,王子与公主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可是……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他是王子,却不是她的王子。她是公主,却在他面前丧失了骄傲。
回忆渐远,她弯起的嘴角也慢慢垂下来,甚至眉头都纠结到一处,像是愁云笼罩一般,阴影怎么也驱散不开。
苏辰感觉到有谁在触碰她的手,温暖的手掌,那么像他,但她知道不会是他。她好像又听到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喊:“辰辰,醒醒。”
她无数次期待过早晨醒来之前,徐敬东可以温柔地叫她起床,宠溺地唤一声:“辰辰,醒醒。”
然而,现实却比幻想残酷许多。
她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的却是那张印刻在她心里的脸庞。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身子一颤,手也抽了回来,像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受了惊吓一样。垂眸又见自己身上披着的大衣,二话不说便抬手将它甩到了其他空座上。
“别乱动,针头还没拔。”徐敬东伸手制止她的行为,神色默默。
徐敬东叫来护士,为她拔掉针头,又将止血的棉球轻按在她手背上。苏辰只随意地抹了抹,便将棉球丢掉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和徐敬东说一句话,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是多余。她将包搭在肩上,起身径直走出去。
他会出现在这里,或许是徐敬南通知他的,或许是陪陆悠来医院检查,偶然看到了她。苏辰不想问,因为一切都不再有意义了。
徐敬东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一丝反应,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无视了他。他看了眼被她丢在一旁的大衣,眼神忍了忍,快步跟了上去。
苏辰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不想面对他,至少现在不想。
招手拦计程车时,却被人钳住了胳膊,“跟我回家。”
“你放开我。”一出声,她才发觉自己的声线十分沙哑。
徐敬东一手制住她的胳膊,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蓝色条状的糖,递到她眼前。那是她最喜欢吃的特浓盐牛奶糖,他刚才特地去医院的便利店买来的。
如今感冒,医生不会建议打针,通常都选择吃药或者输液。他们还小的时候,感冒了,只要打一针,仿佛就会好得特别快。苏辰害怕打针,每次软磨硬泡好久都被驳回意见。
无计可施,她便会软软地求徐敬东,“敬东哥,给我买糖吃吧,那么我疼的时候就会咬糖,不会咬舌头了。”
女生就是这么麻烦,只是打个针而已,竟然还会疼,竟然还会怕,竟然还说会咬到舌头。他冷着脸没说话,但却真的去给她买来了糖。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记忆里没有徐敬南,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
苏辰看着眼前熟悉的糖纸包装,鼻尖一酸,发酸到极致,却笑了出来。
“徐敬东,我不想再做那个你一哄我就笑的傻女人了。”声音很涩,却很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坚决。
“发生了什么事?”徐敬东冷静地发问。
她今晚太不寻常,虽然他们冷战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这种决绝到似乎要和他摊牌的态度,让他直觉不对劲,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有些事情一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