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一个人坐火车回到s市,已是暮色时分。
她的神情有些憔悴,也不知究竟是由于困乏还是心累,整个人提不起一丁点精神。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她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躺下。
计程车司机从前视镜看她一直沉默着发呆,便主动问她去哪儿。
苏辰反射性地就要回答出地址,话到嘴边却又犹豫了。她暂时不想回去,徐敬东也不可能会在家。那个没有一丝温暖的、空荡到发冷的房子,她现在不想进去。
她也不可能回自己家,她无法强颜欢笑,除了让父母担心之外,不会有别的好处。纠结了许久,苏辰不禁牵起嘴角苦笑一声,在s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倒是没有适合她的去处了。
“师傅,去四季酒店。”苏辰轻轻开口。
她靠在座椅上,头略微倚在车窗边,默默地闭着双眼。车外的喧闹与斑斓与她无关,此刻的苏辰,心里荒凉到极点。
进了房间,她嘴角的苦意蔓延得更甚。下午刚从w市的酒店退房,晚上又住进s市的酒店。呵,她还真不像是个有家的人。
也许酒店简洁的房间比不上她空有奢华外表的家,可是至少这里的任何一样物品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感情的,不会牵动起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然而,那个家,她盼望了那么多年才终于拥有的家,本该是她和徐敬东共度幸福一生的家,房子里的每一处,都倾注了她的心思。
布置房子时,她征询徐敬东的意见,他只说了一句话:“你喜欢就好。”
当时的她多傻啊,只当这句话语尽是纵容与疼爱,便义无反顾为他倾尽了所有的感情,还甜蜜得沾沾自喜,无法抑制扬起的嘴角。
被陡然袭来的幸福冲昏头脑的她,又怎么会想到,徐敬东的那句话,其实没有一丝温度,也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换一种冷淡的说法,便是——
“不关我的事,随便你。”
那是他们今后共同居住的家,他却根本不在乎。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将他给的同情当作珍宝。
可惜,苏辰明白得太晚,而梦又醒得太早,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手机早已因没电而自动关机,她走到床头柜边的插座旁,给手机充上电。不一会儿,便听见手机声声作响,她收拾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满眼尽是未接来电提示,而联系人是同一个人——徐敬东。
苏辰还未从这份茫然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又看到一条短信,内容是:在w市等我。
在w市等我……
她的手止不住轻颤,几乎握不住手机。短信发送时间为下午一点,发件人确实是徐敬东,即使如此,她仍是不敢相信,定睛看着屏幕,似乎有种要将屏幕看穿的架势。
她第一时间拨通了徐敬东的电话,却忽然意识到,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苏辰轻咬着大拇指,手也因紧张而下意识地握紧。
她的心跳得极快,时间似乎过了许久,那端才传来他的声音,沙哑又朦胧。两年夫妻,即使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苏辰又怎么会不了解?这种声音代表着他刚睡醒,或许是被她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无声地苦笑,他明明该在陆悠那里,她怎么会因为一条短信就将那张照片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她的心瞬间落回了谷底,却又庆幸最起码接电话的是他本人,至少她不至于太过难堪。
“辰辰,说话。”徐敬东咳嗽了一声。
他一定是坐起了身,靠在了床边,指尖还会揉着眉,而他身边……
想象中的不堪画面如同藤蔓缠绕了苏辰所有的心绪,她的睫毛轻轻颤动,掩下起伏不定的情绪,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极淡然地说:“我看到你的短信了。”
“我看到你的短信了”,只不过是为了解释她拨打这通电话的缘由。
平淡而又生硬的一句话,令徐敬东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既然看到了那条短信,她竟然会无动于衷,竟然如此平静?
“你在哪里?”
“在酒店。”
酒店?她连家都不回了?徐敬东还未继续发问,就听苏辰轻轻叫了一声:“徐敬东。”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不带任何感情,声音透着几分隐忍与无奈,“徐敬东,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做不到,你不要骗我。”
求你为我保留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