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70;或人生的艺术化,这恐怕也是朱先生前期(解放前)美学思想的一个根本追求和深层基础吧。《谈美》一书谈到了审美态度、审美距离、美感、欣赏、艺术与游戏、艺术创造等十几个话题,但全书归结为“人生的艺术化”这一根本命题。朱先生明确提出,“人生本来就是一种较广义的艺术”,“离开人生便无所谓艺术”,“离开艺术便也无所谓人生”;每个人“过一世生活好比做一篇文章。完美的生活都有上品文章所应有的美点”;在他看来,“知道生活的人就是艺术家,他的生活就是艺术作品”。追求人生的艺术化、审美化,并非朱先生的发明,他直接受到德国19世纪后期大哲学家尼采的影响。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明确说道:“只有作为一种审美现象,人生和世界才显得是有充足理由的;”又说,“艺术是生命的最高使命和生命本来的形而上活动”。这显然是人生艺术化、审美化的较早的宣言。不过,尼采在《悲剧的诞生》中认为悲剧是日神精神与酒神精神结合的产物,但最根本的则是酒神精神。朱先生虽接受了尼采的人生艺术化的思想,却更看重日神精神。因为酒神精神象征激情的放纵、亢奋;而日神精神则藉梦和幻觉象征美的外观,相对比较平和、节制、超脱。朱先生的人生艺术化思想的重点,在于强调对“实际人生”的审美超脱态度,当然,这种超脱并非对“整个人生”的超脱,更非消极地逃避现实。在此,朱先生严格区分了“实际人生”与“整个人生”。他认为,这种对“实际人生”的审美的超脱恰恰为积极投入“整个人生”打好了基础。这从他对人生艺术化的具体解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如他讲艺术的完整性体现在生活中即是“人格”,认为“凡是完美的生活都是人格的表现”,并举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向乡里小儿折腰的例子,说这“是陶渊明的生命史中所应有的一段文章”,认为“这种生命史才可以使人把它当作一幅图画去惊赞,它就是一种艺术的杰作”。又如他认为“艺术的生活就是本色的生活”,而世间有两种人(俗人与伪君子)的生活最不本色,“‘俗人夕根本就缺乏本色,‘伪君子夕则竭力掩盖本色”,因此他们的生活也最不艺术,说明他对俗人与伪君子的生活是不苟且的、否定的。所以,他主张的对“实际人生”的审美超脱与艺术化,我们不能简单地指责为消极地逃避人生与现实。实际上,从朱先生这两部书整体来看,他实际上是很关心民族、国家的现实的,特别关心青年在现实中的人生选择、思考与修养。这说明他主张的审美超脱并非真正要人们消极地超脱现实、逃避人生,相反,他希望给现实人生增添美好的色彩,因此,他的人生艺术化思想的主导方面还是积极向上的。这一点不应有所误解。
至于朱光潜先生的具体美学观点,如美是孤立绝缘的形象,美是主客观的统一,以及一系列有关艺术创造与欣赏的观点,限于篇幅,这里就不再一一介绍了。他的书写得清楚明白、雄辩有力,读者可自己对他美学观点的是非评价,这里也无法多说。我只想指出一点,这些观点是他吸收了西方许多大美学家的思想观点,又结合了中国传统美学思想,通过自己的**思考而进行的富有独创性的理论创造,而非拾人牙慧、人云亦云的。譬如,他对写实主义与理想主义艺术观共通弊病的剖析,是独辟蹊径而切中肯祭的;又如他关于艺术与游戏之异同的辨析虽源于西方,却抓住“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这一点,可谓独具慧眼,有中国特色;再如他关于艺术欣赏也是创造,诗的生命不仅在作者、也要读者帮忙的观点,已具备七十年代西方流行的接受美学的基本思想;如此等等,都体现出朱先生美学思想的独创性。正是凭着这种兼容中西,勇于创造的精神,才使朱光潜先生成为中国现代美学史上的一座丰碑。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
给青年的十二封信
序
夏丐尊
这十二封信是朱孟实先生从海外寄来分期在我们同人杂志《一般》上登载过的。《一般》的目的,原思以一般人为对象,从实际生活出发来介绍些学术思想。数年以来,同人都曾依了这目标分头努力。可是如今看来,最好的收获第一要算这十二封信。
这十二封信以有中学程度的青年为对象。并未曾指定某一受信人的姓名,只要是中学程度的青年,就谁都是受信人,谁都应该一读这十二封信。这十二封信,实是作者远从海外送给国内青年的很好的礼物。作者曾在国内担任中等教师有年,他那笃热的情感,温文的态度,丰富的学殖,无一不使和他接近的青年感服。他的赴欧洲,目的也就在谋中等教育的改进。作者实是一个终身愿与青年为友的志士。信中首称“朋友”,末署“你的朋友”,在深知作者的性行的我看来,这称呼是笼有真实的感情的,决不只是通常的习用套语。
各信以青年们所正在关心或应该关心的事项为话题,作者虽随了各话题抒述其意见,统观全体,却似乎也有一贯的出发点可寻。就是劝青年眼光要深沉,要从根本上做功夫,要顾到自己,勿随了世俗图近利。作者用了这态度谈读书,谈作文,谈社会运动,谈爱恋,谈升学选科等等。无论在哪一封信上,字里行间,都可看出这忠告来。其中如在《谈在卢佛尔宫所得的一个感想》一信里,作者且郑重地把这态度特别标出了说:“假如我的十二封信对于现代青年能发生毫末的影响,我尤其虔心默祝这封信所宣传的超‘效率夕的估定价值的标准能印入个个读者的心孔里去;因为我所知道的学生们,学者们和革命家们都太贪容易,太浮浅粗疏,太不能深入,太不能耐苦,太类似美国旅行家看《蒙娜·丽莎》了。”
“超效率!”这话在急功近利的世人看来,也许要惊为太高蹈的论调了。但一味亚于效率,结果就会流于浅薄粗疏,无可救药。中国人在全世界是被推为最重实用的民族的,凡事都怀一个极近视的目标:娶妻是为了生子,养儿是为了防老,行善是。.。
劫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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