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经过了一波又一波,由多到少,由急到缓——船上的人员并不多,所以,很快地,便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当赫蒂以为所有人都已经回归原位的时候,突然,她听到一个缓慢有力却沉稳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一步一步——最后,脚步声居然停在了她的门前!?
晕船令赫蒂的各种反应都变得迟钝,只有体内因不平衡带来的痛苦被无限放大,所以,对于这个脚步声,她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直到敲门声起——
“请进,”赫蒂感觉自己的声音虚弱得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声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力和洪亮——至少,敲门的人听见了这一声召唤,推门而入。
赫蒂没有转头去看是谁拜访,只是将手按在眼前,说道:“很抱歉我现在身体不适不能招待——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过,如果想要我帮忙或者做什么决定,那还是等我们下船,等我的状况恢复正常再说吧。”
赫蒂没有听见来人应答,取而代之的是对方一步步靠近的步伐,以及一只横在自己额际的手——一双温暖的厚实的大手,掌心处某些地方带着薄茧,如此而言,却是越发令人感到踏实和安心。
熟悉的触感触动了赫蒂心中最柔软的那个位置,她怔了怔,迅速松开手,睁开眼,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这个人——
来人风尘仆仆,厚实的大斗篷半搭拉在肩上,斗篷的绝大部分已经被浸湿——无论是被咸湿的海水浸泡还是被融雪浸透,总之,这件价值不菲的斗篷的确是报废了。
除此之外,斗篷里面的衣服也被海水波及,虽然没有被打湿,却也是潮潮地,带着浓重的水汽——与之相同的还有他的头发,潮湿且有些蓬乱。
“塞缪尔,你怎么会在这儿!?”赫蒂惊讶地叫出声来,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就想要坐起身来。
不过,塞缪尔阻止了她,他按住她,同时问道:“我听说你晕船了——怎么样,现在感觉还是不舒服?”
“当然,”赫蒂怏怏地躺了回去,拥被半靠在床头,一手拈起他的斗篷,抖了抖,反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我可确信,开船的时候,你可不在船上……嗯,让我想想,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撞击有什么特别的名堂?”
“我和奥诺雷一起过来的,搭乘海族特制的速行艇,”塞缪尔顺着她的手看清自己的一身狼狈,极淡定地向后退了两步,扯下已经湿透了的斗篷说道,“或许,我该先去收拾一下,再过来看你。”
“奥诺雷也来了?他人呢?你们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去,这可真是奇怪,”说着,赫蒂摆摆手,“海族的速行艇虽然速度惊人,不过,搭乘它可的确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你快去洗洗吧,我只是晕船而已,睡两下就好,你不用特意再过来的。”
塞缪尔点点头,没有理会她的最后一句话,只说道:“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摆手送走塞缪尔,望着已经闭紧的舱门,赫蒂抱紧被子,将柔软的被褥向上扯了扯,抵在颌下,几乎要碰到下唇——她的下巴无意识地蹭了蹭被面,脸上显露出几分沉思的神情。
正如她之前所问,塞缪尔在此时出现在此地,所带来的问题诸多——不过,最令赫蒂在意的是他刚才放在她额头上的那只手,那么地温暖,那么地熟悉,与她梦中所感知的完全一致!
赫蒂隐约知道,自己此前病中所经历的那番特殊体会应该不是梦境,但是,她又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去说明那一切,所以,再次见到塞缪尔之后,她便难免觉得有些心绪不字——她暂时无法很好地界定她与塞缪尔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令人感到头疼的问题,如果不解决好它,她恐怕无法自如地面对塞缪尔,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
烦恼之中,为了避免在不久之后再次与塞缪尔见面,赫蒂决定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船舱,去打听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再去找奥诺雷——从他口中获知情况总比从塞缪尔那儿打听要更加轻松。
与塞缪尔不同,奥诺雷并没有那么狼狈,海族的天性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切实地保护了他,所以,在塞缪尔还在打理自己的时候,奥诺雷正在指挥船上的水手固定他带来的速行艇——这只像是箭鱼一样的小东西正是海族的特色交通工具,凭借它们,海族可以在各大海域自由驰骋。
大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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