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67章(2/2)

道。”

    “外祖父怎么会讨厌皇上亲自提携的人呢?况且他不是与很多人走动么,外祖父总要观察一段时间。”

    “是啊。他是一点正事都没干,只忙着拉关系了。”柳之南说起来就笑不可支,“他这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叶浔亦是忍俊不禁。站错队的后果的确是太严重了。喝了一口酒,费力地回忆着。前世的孟宗扬初入朝堂的情形,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日子都是一团乱麻,哪里还有闲情关心门外事。有精力关注外面情形的时候,孟宗扬与徐阁老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反正没在明处与徐阁老对着干就是了。记得最深的,是他凑热闹帮徐阁老弹劾裴奕。如今看来,兴许也是权谋之道,那样一个人,怎么会好心地帮谁,不可能看不出自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毕竟,也算是了解皇上一些性情的人。

    又喝了两杯酒,柳之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她打着呵欠站起来,“我得回房去睡觉了,不然就要醉了。”

    叶浔唤竹苓、半夏送她,自己则还坐在炕桌前,遣了服侍的小丫鬟,想着杂七杂八的事。

    裴奕送走孟宗扬,缓步回房。听丫鬟说叶浔还没睡,在西次间,便替她吩咐留在厅堂的丫鬟:“不早了,你们下去歇了吧。”

    进到门里,见她以手托腮,看着桌上的羊角宫灯,眼神迷蒙,神色看不出悲喜。她近来独处的时候常常如此,独自发呆。

    他走到她面前,示意她往里,自己坐在她身侧,瞥见桌上的酒壶,从托盘里取过一个酒杯放在面前,给彼此倒满了酒,“我再陪你喝点儿。”

    “好啊。”叶浔无所谓,明知要醉了也不在乎,“我们也好好儿说说话,看我会不会跟人絮絮叨叨。”

    裴奕忍不住笑起来,她才没那个本事。

    叶浔问起他与皇上的渊源:“皇上来点拨我,是为祖父,让我进宫陪皇后说说话,则是为你,要你的夫人不同于寻常命妇。说说吧,他为何这般眷顾你?”

    “误打误撞的,是有几个原因。”裴奕本就无意瞒她,只是以前她没问,他也就没想到细说给她听,“皇上也是精通医术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宫里弄个百草园了。他医术有一部分是得了陆先生的指点——陆先生你该清楚的,是皇上的授业恩师。而学得更精,则是得了大舅的真传。昔年皇上是在西域成为名将,大舅是他军中军医,将士伤病的人太多时,军医少,皇上便亲自帮忙救治伤员。两人就此结缘,大舅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皇上,皇上亦是青出于蓝。我和娘那时住在临近西域之地,遇到棘手的事,偶尔会去西域找大舅相助,见过皇上两次。大舅病故时,将我托付给了皇上。那时他恐怕都想不到,皇上会成为九五之尊。”

    叶浔喝了一口酒,向他那边侧转身形,等他继续说。

    “我和娘几度迁居,与皇上书信来往,相见时极少,他也给了我们诸多照顾,否则,娘不能累积如今这些家产。后来陆先生强人所难,把我收入他门下,我跟他好好儿学过文韬武略,后来才发现,他要帮的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偏生那个人行事不择手段,稍有点儿血性的人都会鄙弃,我自然不能助纣为虐。皇上登基前后,帮过他和皇后一点小忙。就是这样。”

    他不是愿意标榜自己的人,所谓的一点小忙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皇上的另一面是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自然就有了如今对他的诸多照拂。

    “说起来,皇上对你和淮安侯都很看重,你是为这原由,淮安侯呢?”

    裴奕和她碰杯,“干了这杯我就告诉你。”

    “哪有你这样的人,这不是成心要灌醉我么?”叶浔虽是这样说,还是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快醉的时候,酒落入喉间也就如水一样了。

    裴奕看着她为彼此斟满酒杯,道:“皇上看重孟宗扬,是因皇后。前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就是如今城西书院的祁先生,而孟宗扬是祁先生命人抚养成人的。”

    “还有这回事?”叶浔惊讶,“真是怎么也没想到,锦衣卫指挥使去教书了?还深谙佛理?”那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皇上那一代人,自然不乏奇人异事。”裴奕笑了笑,“祁先生那边只是原因之一。如今的西域总督是济宁侯,你知道吧?”

    叶浔点头,西域那边的事别人不提,祖父也常常提及。直到如今,想来京城很多人都会时常提及济宁侯,那是个比哥哥风流百倍的人,如今也收心了,在西域真守边疆,守着妻子一个度日。可是——“我无意间听祖父和外祖父都说过,皇上是忌惮济宁侯的,连他们都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这般重用济宁侯。”

    “因为皇后希望济宁侯过得好,皇上是为了让皇后心安,才重用济宁侯。至于皇后为何会在意济宁侯的安危,就只有他们清楚了。”

    “难怪。满天下能让皇上低头的,也只有皇后了吧?”叶浔笑着将话题拉回原点,“所以你的意思是,孟宗扬与济宁侯也有牵扯?”

    “对。孟宗扬是祁先生和济宁侯跟皇上举荐的人,他们不是为了培养人脉,只是知道皇上爱才,如今又是一心希望皇上的朝堂辈出人才,才有此举。”裴奕语气中有敬意,“皇上的天下太平,皇后也不会为皇上忧心。那一代人在千帆过尽后,都在一心为在意的人筹谋、分忧。”

    “的确是值得世人尊敬的一代人。”叶浔亦是满心敬意,“可他们走至如今,也是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才愿意善待别人的吧?”

    “自然。”裴奕笑道,“皇上皇后也是如此,以前真要比较他们两个谁的心更狠,大概是皇后。但是你看她现在,只一心过自己的清闲日子。不论怎样的生涯,迟早要释怀,等一等就是柳暗花明。”

    叶浔凝视着他,唇畔缓缓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抬起手来,轻抚他容颜。明白的,他在用皇上皇后那一代人的事开解她、宽慰她。

    的确是,有什么事值得耿耿于怀呢?

    先有皇上,后有夫君的点拨,她心头豁然开朗。

    置身于高山沧海面前,人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

    知道传奇之人的过往也有诸多苦痛挣扎妥协,人才会知道风雨是不可避免的。

    平心静气地往前走就是了。

    裴奕知道她听懂了,笑着握住她的手,“我明日下午没事,你等我陪你回叶府。”看的再通透,独自面对二老,心里也不会好过。应该陪着她。

    “好。”叶浔笑着端起酒杯,“这一杯我敬你。”夫妻之间,不说感激。

    酒却喝不动了,到底剩了一口,她悻悻的,“等我缓一会儿。”

    裴奕却将她手里的酒杯拿过,将酒喝入口中。

    叶浔笑起来,刚要说话,身形却被他勾过。

    他将口中的酒度给她。

    她模糊地咕哝一声,被强迫着咽下了酒液。

    他并未放开她,顺势捕获她双唇。

    喝了酒的缘故,两人的气息都分外灼热,胶着到一处,能将人烫伤似的。

    他的手习惯性的落在她腰际,顺着衣衫滑了进去。

    酒意没让她变得迟钝,身形反而愈发敏感。灼热的亲吻,微痒的感触,让她战栗一下,环住他寻求依托,回应着他的亲吻。

    怀里的人难得的热烘烘的,像一只柔顺的依赖他的猫儿。他一生都无法抵御的诱惑,只有她。

    他加深了亲吻,腾出一臂去熄了羊角宫灯,又耐着性子去除掉束缚。

    叶浔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在这儿?不能回寝室去么?他却分明是不容她拒绝的,亲吻已有些蛮横了。

    酒真不是好东西。她迷迷糊糊地闪过这个念头。

    他下地,将她身形安置在大炕边缘。

    叶浔的脸烧得厉害,看着窗纱透进来的廊下的大红灯笼的些微光线,再看到他一览无余的身形,扭身要逃去里面。

    裴奕似是轻轻地笑了,不允许她逃离,手势有一点点执拗地让她顺从自己的意思。

    随即,狠狠地撞了进去。

    她一声申荶湮没在喉间。仅存的一点意识告诉自己:以后他要是喝了酒,自己千万别招惹他。这不是新婚夜,他不会克制的。这样的蛮横,她这小身板儿肯定要被折腾得散架了。

    一番激烈的索取,让她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完全乱了,他留意到了,动作和缓下来。

    她呼吸平稳下来,暧昧的声响从而显得愈发清晰。他又耍坏,顶磨着最深处。整个人似是从骨子往外都被酸|麻的暖流浸润着,最难熬又最销|魂的感触将她推至云端。呼吸再度不复平稳,失控地嘤咛出声。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

    转过天来,叶浔让竹苓去了趟柳府,帮江宜室把程妈妈请了回来,当即带去了叶世涛的宅子。

    临近正午,杨夫人派了一位管事妈妈过来送请柬。

    这自然是走个过场,裴府的人不可能去参加杨文慧的喜宴。叶浔笑着收下,说了句得空的话再说,赏了送请柬的人一两银子。

    那位管事妈妈道:“我家大小姐说夫人的衣饰分外精致,要奴婢问问您,首饰是从哪家银楼打的,衣料是从哪家绣铺选的。”

    叶浔歉然道:“这些都是我嫂嫂帮我准备的,我不知道。”

    管事妈妈笑道:“那我如实禀明大小姐就是。对了,我家大小姐还说,曾不巧碰到过宜春侯,更不巧地察觉宜春侯与您像是有点儿瓜葛,要奴婢提醒您一句:日后她嫁过去,定会细细追究的。”

    叶浔笑意更浓,“你胆子真不小啊,竟敢不知轻重地这样诋毁你家大小姐,你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怎么会让你传这种话?”

    管事妈妈知道这是个连县主都敢打的主儿,自然顺势告罪,慌慌张张地走了,生怕走慢一些就领一通巴掌。

    杨文慧是丝毫机会也不肯放过的人,话自然是她授意这管事妈妈说的,为的不外乎是想让她出于心虚阻挠宋家杨家这桩亲事。

    她怎么肯。她越来越觉得宋清远和杨文慧很般配。

    杨文慧想用宋清远做过的错事做文章的话,不等她着急,宋太夫人母子两个就先急得跳脚了。

    和太夫人、柳之南用过午饭,向太夫人禀明下午要回娘家的事,太夫人有点儿喜出望外。她自己和一些人是穷其一生也不能以和为贵的,却不想儿媳也如自己一般来往的人越来越少,自是满口答应。

    午睡之后,裴奕回来了,叶浔也已备好了礼品,还让随从带上百寿屏风。

    一行人离开家中,去了叶府。

    有王氏打理着,叶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切都如以往。

    王氏听说叶浔回来了,忙不迭地笑脸相迎,见裴奕陪同,笑意就又深了几分。公婆这几日都是茶饭不思,不外乎是想和世涛好好儿说说话,盼着阿浔能回来见见他们。世涛那边倒不需担心,等他离京去外地公干之前,总要回来辞行的,她最担心的就是阿浔死活都不肯再登叶家门。这孩子闹起脾气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氏笑道,“快去光霁堂请个安吧,都眼巴巴地盼着你们呢。”

    裴奕和叶浔俱是点头一笑。

    一面走,叶浔一面看着熟悉的一事一物。

    物是人非了。

    以后这个家是二叔和二婶的了,兄嫂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再回来,只是为着祖父,做做戏走个过场。只是客。

    前世有一度,回来也只是为了看望二老,心情与如今一样差。不,现在比前世的情绪还差。

    前世不曾对祖母失望、愤怒。

    看开与面对是两回事。

    她脚步停下来,环顾周围景致,一时恍然。

    她在这一刻的神色让裴奕暗自心惊。分明是如过客一般的漠然眼神,还有一丝困惑,似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若是二老看到此刻的她,心绪必会跌入谷底——他们希望她回娘家,而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娘家了。

    在这之前,他只是了解她的心情,在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了她的难过从何而来。

    她心里的家,没有了。

    她地位尴尬,只有夫家,没有娘家,只有兄嫂。

    他走过去,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阿浔?”将她的心绪唤回。

    “嗯?”叶浔困惑地看向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抿唇微笑,“没事。”

    “可以么?”裴奕担心她并不能如常面对二老。

    “可以的。”叶浔目光清明似水,“先当做萍水相逢的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容易应付。”

    “……”裴奕无奈地看着她。

    “总要慢慢来啊。”叶浔扯扯嘴角,“我小气得很,他们明白的,不会逼着我掏心掏肺。”。.。

    意千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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