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轻声问他:“决定了?”
裴奕颔首。他心里的阿浔,是待人坦诚言辞坦率的女孩,是能因为一件小事一只猫儿绽放欢颜的女孩,不该一再经历这种险情。“我尽快上门提亲,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
比之前世,他态度坚定,言语笃定,甚而透着些霸道。原由只是不允许她再受委屈。叶浔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嗯。”沉了片刻,又加一句,“我等你。”
也清楚,该矜持些,可她做不来。不想让他经历模棱两可的态度会引发的猜测、挣扎。他娶她并非易事,他要付出很多辛苦,何必再给他平添烦扰。
裴奕眼中流转着惊喜光芒,唇畔不自觉地漾出愉悦的笑容。
那笑容让她一时恍惚,错转了视线才找回理智,问他为何来了这里。
裴奕说了原委,“心里不踏实,跟来看看。”
正说着话,大惊失色的柳之南跑了进来,“表姐,我原本只想帮他一把,让他见见你而已,却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他求我时可怜兮兮的,全没料到他藏了祸心……”
叶浔静静看着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告诉过她,不要自作主张,她却当成了耳旁风。横竖不会听她的话,那就索性什么也不说了。日后戒备防范的人里,加上她柳之南就是了。
叶浔对裴奕笑了笑,向外走去。
“表姐!”柳之南要追上去。
竹苓气呼呼地道:“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家小姐清静一会儿吧!”服侍着叶浔上了马车,做主留下了半数护卫,让他们给柳之南另雇一辆马车。她是真的要被柳之南气死了,顾不得别的了。
裴奕出门时瞥了柳之南一眼,将她划入二愣子一族,懒得理会,顾自离开。
柳之南哭起来。真是恨死自己了。表姐让她不要自作主张,祖母让她分清楚风流、下流,她都没听到心里去,险些铸成大错。
她抹着眼泪,见柳府的管家带着几十名护卫骑快马来了。
管家与竹苓交谈一阵子,让护卫送叶浔回府,自己带着几个人到了柳之南面前,一味的苦笑叹气。
柳之南询问之后才知原因。
柳阁老没留意府中的事,对叶府的事却是一清二楚。表姐妹两个出门之后,他得到了消息:彭氏上午见过宋清远的小厮,午饭后出门,去的地方恰恰与两个女孩子相同。他预感苗头不对,让管事带人把彭氏赶回府里去,又命管家策马带人前来。
“这样就还好。”柳之南喃喃的道,不论怎样,宋清远也不会得逞。随后,她泪眼婆娑地望向管家,“我怎么这么笨啊,居然看不出宋清远是个衣冠禽兽!”
管家也很奇怪,她怎么这么二百五呢?却不能接话,一笑了之。
叶浔回到柳府,才知道府中也不消停,正上演着闹剧:
彭氏被柳府的人撵回家中,和叶鹏程哭天抹泪之余,顺道把前几日柳夫人要他们两个磕头赔罪的话说了,自然,没忘了添油加醋,成功的让叶鹏程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过来质问柳阁老。
曾经的翁婿,如今相见唯有对峙。
柳阁老坐在外院廊下的椅子上,叶鹏程站在院中。
“叶家的人出门,却被你府中的人强行阻拦送回去,算是怎么回事?你要替我当家不成?!”
怎么回事?以防万一罢了。柳阁老这样想着,没搭理叶鹏程。
“你赶紧把我女儿交出来,我要带她回家!”叶鹏程额角青筋直跳,“那是我们叶家的人,你凭什么把人扣下?!”
一如既往的混账,分明是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里。这种无赖,跟他说话完全是白费功夫。柳阁老喝了口茶。
一名护卫进到院中,在柳阁老近前低语片刻。
柳阁老神色一凛。
一再被无视的叶鹏程的火气已无法遏制,他恨声道:“拜你所赐,我已丢了官职。如今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若再扣着叶家的人,休怪我一纸诉状将你告到官府去!你这些年来以权压人,横加干涉我的家事,唆使我一双儿女屡次顶撞于我……”
柳阁老听到这里,冷笑连连,“要告我?”猛然起身,语声忽的拔高,“要告我?!好!”
积郁了多年的嫌恶、憎恨,在此时爆发,让柳阁老陷入暴怒。他缓步走下台阶,“你去之前,我再给自己加一条私设刑堂的罪名。来人!”
“在!”护卫齐齐应声。
叶鹏程惊得身形一颤。面前的柳阁老,面容沉冷,气势慑人,有着久居上位者的凛然威仪。恩怨纠葛这些年,他还是首次看到这样的柳阁老。
“敲锣绕街请街坊四邻过来做人证,把这畜生拖到府门外,给我狠狠地打!”
小厮、护卫分头行事。小厮敲锣绕街行走,高声邀请人们去看热闹,护卫则在府门外摆好条凳,把宋清远按在上面,叉腰站在一旁等待行刑。
叶浔的马车拐入街道,她就耳闻并目睹了这一奇景。
柳阁老听说叶浔回来了,命人唤她去外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