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了许多年,事情在一些方面甚至变得更容易了。
这一回发生的问题并不在于人际关系,而是因为今年特别的天气。雨季可能
提前到达了大湖地区的上游,在我们看不到的更远的北方一定有过很大的雨,下
过了很久。从山脉一直平缓延伸到我们脚下的原野上本来长满起伏的青草,几乎
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泛滥的沼泽,那是远方积蓄的内涝沿着较低的地势四处
满溢的结果。而在我们另外一侧的大湖岸边可以看到,湖水已经不再是旱季晴天
中的碧绿清澈,它现在变成了一片浪涌起伏,漩涡丛生的浑浊世界。在湖水中沉
睡了一个旱季的,某种仍然记忆着洪荒时代的精灵正在苏醒过来。
我们在湖滨建有临时存放货物的旱季营地,我们还有马,可以供人骑乘在原
野上追逐猎物,但是它们不能用来送货,那可是些真正的纯种战马。按照约定,
居住在长山山寨里的赶象人会在雨季之前带领一队大象来到营地,他们负责横越
草地和山脉的运输,但是直到现在象群仍然没有出现,恐怕也是被意料之外的大
水挡住了道路。在整个旱季里巴人女孩帕南的村子一直是我们的邻居,她多少有
些幸灾乐祸地说,跟着我们走吧,中国人,顺水到下游去。不过我爸爸可不会同
意你们带上那些死牛皮的,再说……船上也装不下它们啊。
帕南的爸爸是巴族部落的头人。七条木船装载着他的那个三十八位居民的小
村庄,永远在大湖上游荡。他们更习惯捕鱼,不喜欢像我们这样在草地上追杀象
和犀牛那样的大动物。可是中国人会给他们带来丝绸和瓷碗,所以巴人也没有打
算要把我们赶走。帕南把我们送给她的整幅绸缎挂在船舱四面的板壁上,把巴族
头人家的船装饰的像一家苏州布店。可她自己还是只围着鱼皮短裙。除此之外她
当然是什么也没穿了。这个样子站在船边的巴人姑娘们往水里窜进去,可是能够
一气不换,一直潜过整个水湾才从对面冒出头来的。
巴人们在旱季中把船队系留在近岸的湖边小湾里,而现在他们的家,已经全
都在黄浊的水面上飘摇了起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要跟随着水中的精灵,漂过原
先的草原,沼泽,甚至是小树丛林,去寻找新的岸边。
就像帕南所说,我们这十几个中国人也许可以跟随他们的木船村庄在水上漂
游,但是我们没法带走今年的那些收获,除了成堆的象牙和犀牛角以外,我们还
有几十捆硝过的牛皮,更不用说那些跟随我们多年的马和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