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瞧得眼花缭乱。

    园内也不知有多少株树，全都开得如火如荼，那花既不似桃花，亦不似梨花，却有拳头大小，里外四五层花瓣，或红或紫，颜色极艳，一阵清风吹过，无数落红飘飞。

    放眼而望，远处的花树渐为模糊，似红云飞霞，都与云雾揉为一体了，钟怡不禁伸出手来，便有两三瓣落花飘入掌中，只听那男子道：“我们东灵山有好几处好玩的，此便是一处，你赶的好时机，现在无忧树正在开花。”

    钟怡向园中漫步而行，只觉园中甚是清静，并无花鸟蜜蜂嗡嗡嘈杂之声，又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扑入鼻中，心想：“这几日来我所经历之奇，便是做梦也无法做到的，若是父亲母亲此时就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蹲下身子，默默拾捡落花，忽听那男子在身后道：“你就在此赏花吧，我还要锄草，你若是想回去，就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回去。”

    钟怡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便见他蹲在树下，拿着把小铲子锄草，奇道：“你是此间的花农么？”心想昨日明明听见俞封叫他十一师兄，既同为东灵阁弟子，怎么他会干此低贱之活？

    那男子笑了起来道：“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钟怡脸上一红，想问他叫什么名字，但见他在低头认真锄草，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找一块山石坐了下来，静静赏花。

    那人锄了一会儿草，又问：“你今年多大了？”

    钟怡想起肖涵听到自己年纪时那惊奇的神情，便不欲再将岁数告诉旁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问道：“你多大了？”

    那人长叹一声，伸手擦了擦额头汗水，神色黯然，“你看我年纪不大对不对？其实我已经活了很长时间了，几百年前我就生活在这山中，这东灵山看似极美，其实它完全是一座牢笼。”

    钟怡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才道：“你们千年之后就可得道成仙，从此长生不老，这样还不好么？在我们人间，多少人追求长生而不可得。”

    “长生不老……一个人摒除喜怒哀乐、无情无欲，纵然能长生不老又有何趣？”他怅然说道，“其实我很想当个凡人，娶妻生子、征战沙场、治国平天下，数十年什么都做了，然后就归于尘土，那多有趣味！”他说着脸上露出无限向往之色。

    钟怡想到父母惨死，心中悲戚，幽幽道：“凡人也自有凡人的烦恼，生老病死、贫穷饥饿，都要很伤心很伤心的，这样又有什么好？”又想若真的摒除喜怒哀乐，只要能让父母永远活在世间，纵然他们不再爱自己，哪怕是与自己行如陌路，那也是极好的。

    那人见钟怡话语悲伤，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忍不住问道：“害死你父母的那妖物究竟长何模样？”

    钟怡浑身一颤，瞬间便被恐惧包围，缩起身子，痛苦得呻吟出声。

    那人没料到她会反应如此之大，忙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也什么都不要想了。”

    过了好半天，钟怡才缓缓平静下来，抬眼看着他，目光中充满歉意与悲伤之意。

    那人心下内疚，忙杂以它话岔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