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迎面盘坐,赫然问,“你不想知道我求文的目地?”
刑晔不理,霍自别过头去。
柳胥解释,素然道:“我只身杀了景渊、狄皓、汤沛,明日我要去杀第四人!却只杀他还不够,因为他七刀把刑祯剁了八块。所以我要一个人,当着天下的面,告诉这天下,我为何杀他!”
“你说什么?你查出了那人?!”手上酒壶不知为何突然滚落,刑晔神情愕然,呆滞道。
“这在江湖上,叫做诛杀令。此篇檄令,尽由你来写,尽由你来读。今日我只问你一句,可有气魄,陪我独闯一宗,杀掉那人?”柳胥震然发问。
刑祯抓起正流淌的酒壶,仰头向舌上浇,而后只出三字,“拿笔来!”
柳胥起身,对外一声轻喝,震耳道:“取纸墨来!”
“是大人!”牢外程钧应命,不过片刻,笔墨纸砚端来。
刑晔以酒研磨,趁着七八分酒意,下笔成字,文思泉涌,如蛇如龙。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囚衣书生顿笔提名。
偌大黄纸,占字饱满,浑若天成。
可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柳胥接过,一遍读罢,当即气血汹涌。
文中字,如剑如刀,刀光剑影,气势雷霆,能杀人毙命。
柳胥收起递来,开口道:“这檄文,却也不负晔字!待明日,我手中墨剑指向那人之时,你只读给他听听,读给这天下听听!”
“好!”刑晔带着酒意,却语出绝然。
“程钧!”柳胥轻喝。
“小人在!”狱吏当即小跑过来。
“这人我带出去两日!”柳胥径直道。
“呃?”狱吏欠着身子,垂首不敢说话。
“有何疑问吗?”柳胥镇问。
“小人不敢!”程钧抱拳。
“不错!明日到刑部关菡那处上报,晋升狱尉罢!”柳胥豁然道。
“是!谢司使大人提携。”程钧抱拳跪地,忠心可鉴。
柳胥转身,带着刑晔,执步出刑狱。
提步而来,见阳光盛烈。
随手褪去囚衣,不多时,两人来至街区。
柳胥花二百两银子,各购一匹黑马。
下一刻,翻身上马,便欲奔去,却身后的刑晔弄了笑话。
他爬不上马鞍!
不是身高不够,而是手无缚鸡力量。
手拽缰绳,却踏不上马镫。
柳胥也不嬉笑,只下马来,随手一托,不见用力,却刑晔应势身起。
磨蹭半响,费尽九牛之力,终是做成动作。
柳胥上马,两人驾驭,前往流火地。
一路行动不快,主要是身后的刑晔不有驾马技艺。
近乎一个时辰,方才走出东城,踏上官道。
夏风盛极,吹刮着两侧蓬草起伏。
柳胥眼望辽阔官道,霍然道:“这马最有灵性!御它与御天下一般无二。倘若你胸中,怀揽是天下,你御下的马便能疾乘天涯;但倘若你的目光只在脚下,你便只能举步维艰了。敢不敢与我一样,不看路,只抬头看天,与这长风赛比谁快?”
“有何不敢?”刑晔应激,豪畅开口。
驾!驾!
下一刻,柳胥挥马鞭,刑晔也自挥马鞭;柳胥抬首看天,刑晔也自抬头看天;柳胥奔骑天下,刑晔也自奔骑天下。
由举步维艰到奔骑天下,有时隔的,只是一句话。
柳胥御马神行,墨发飘零,白色的长袍迎风作响,望向身侧之人,突然道:“哈哈,这才是骑马!都说文人看山;骚客看水;想来尽是他妈的扯淡!若论畅游山河,还有那样能比得这个?”
“朔风飞扬马蹄急,一日畅快八千里。”
吟罢一句诗,马背上,刑晔突然癫道:“喝过最烈的酒,骑过最快的马,就是现在要斩我的头,我都要笑。哈哈...”
书生狂妄的笑声,在急风烈马奔驰下,向后速去,传遍于天地。
一路畅行,直至傍晚间,方来到青鸾城。
青鸾之北,便为流火,两城衔接,不过十里地。
柳胥寻了一间客栈,休歇一晚。
翌日。
旭阳高升,日头业已不早,却刑晔依然再睡。
想来是昨日喝醉的缘故,曾狱牢缺失的睡眠,似是都要补回来。
柳胥手握墨锋,提步下楼,沿着长街一番走动。
不多时,来到一条荒旧老街之上。
那老街衰败,都是些穷家人,根本不见多少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