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读罢,柳胥不由的思索起来。
前往自当推脱不了,且还得暗中进行。
若带府兵,太过明显,宋玄之乃至将作监收到讯息,必当会有所防备。
到那时,卷裹家当,逃逸天涯都犹未可知。
且如今冰山业已显露,只若兵部的罪证到手,便是真正出击。
这样的事,最不能等。
故而柳胥起身,握起墨锋,径直回往刑部。
一入司使殿,立时吩咐守卫,将叶羽三人,乃至墨玉招来。
四人有些不明,一脸迷惑。
柳胥不隐瞒,径直开口道:“兵部的罪证也有了。”
额!
四人心中皆是一喜。
将作监走账百万,内宫、女官、玉府监,皆有证据,唯唯兵部无从下手。
所以抓捕之事,近来一直推脱。
倘若所有罪证齐全,那便能上报明皇,请求行动。
“不过证人、证物皆在流火城,需得我去交接。”柳胥道。
叶羽突然抱拳,霍然道:“老大?现在流火城可是一个危险地带!如今在皇城,我三人尚都担心你的安危。真到了流火城,一旦被剑王宗子弟发现,岂不形同羊入虎口!”
“我也有想过!也听说武十州已入中天位武王、流火城遍地都是眼线。却我这个刑部司使都敢不去,谁还能更有机会将人证带出来?”
邱枫三人突然无言。
身居司使,掌大明国律,这便是责任。
总有一些事,需要一些人做;总有一些事,推脱不得。
不管江湖,抑或官场。
“老大,我陪你去!”叶羽突然道。
邱枫关菡兀自望去。
“不论如何说,叶家在流火城还有点地位。只若我在,即便遇上剑王宗,也必当能让老大无碍归来。”叶羽道。
这般一说,邱枫二人方才领会。
柳胥想了想,也便觉得可行,至少算是熟路的人。
故而下一刻,径直吩咐道:“自明日始,墨玉你到司使殿做事,东城案件,不论大小,我全权交托于你。关菡带府兵严巡街道。至于邱枫,守在刑部,无论谁来,都不得轻易告知我的去向。”
“是!”三人接令,抱拳行礼。
“老大,我们什么时间动身?”叶羽问。
“这倒不急!先去饭馆喝酒吃饭。”柳胥应道。
下一刻,提墨锋,柳胥二人走出司使殿。
晌午已过,阳光尚炙,玉清街只零星有几人。
行步而来,不过多时,入了一家饭馆。
点些往常酒菜,柳胥入食,不疾不徐。
三四碗酒入腹,有了些许酒意,两人便不再饮。
待饭饱后,两人各自回住处换了身素袍。
柳胥又交代了府内总管几句,方动身向长街行去。
叶羽已在,有早早备好的青骢马。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疾驰,风尘四起。
至此马蹄急彻,奔踏城街,进往流火地。
流火城,何以名流火?
即火星西流,天已减温。
在安阳,是一个晚夏的地界。
其它城已入夏季,却流火城四面山岭,不受侵扰,宜然是春。
故而迷荡的风尘中,叶羽开口,以家乡话调笑道:“老大?我们流火城天然湿润,春长夏少,那美人儿可是多的紧呢。”
“早有耳闻!听说流火城是座奇地,幽兰香草尤盛,但却赤艳红花,都不法生长,不知是否为真?”柳胥问道。
“那自不假!我们流火城草盛花稀,遍地都是茶香。”
“是吗?!到了那处,我求尝尝传说中的龙涎茶,可有门路?”柳胥笑然。
“老大放心罢!流火城种茶的只有一家叶姓,虽我家府上没有,却只要老大要喝,终归我能寻来。”叶羽也自哂笑。
“好!那倒不枉一趟了。”柳胥道。
驾!驾!
说闹中,两人御马,加速行动。
马蹄响彻,官道震响,双骑踏过,风尘迷荡。
只留两道年轻爽朗的笑声。
至晚间,夕阳垂暮,两人距流火城尚还五里地。
“老大?我们慢些罢!”
“好!”
柳胥收缰,降下速度,一路走停。
直至夜色入深,星稀不显,方来至流火城。
翻身下马,接开缰绳,两人步行到城楼下。
寻一僻侧,对望一眼,皆心照不宣。
下一刻,脚掌一踏,真元运转,柳胥率先飞上城楼。
叶羽亦不慢,紧跟其后。
站于城楼暗侧,柳胥瞭望,见城内富足,灯火通明。
“老大,给我来!”叶羽轻声道。
柳胥提墨锋,踏着瓦片,跟随叶羽向西飞去。
速度极致,如影如风,近乎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来至一条长街。
柳胥目视极强,见果不其然,整条长街的大府豪院,皆刻叶字。
且府牌显明,都由镏金描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