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景渊的脸憋成了酱紫色,可谓怒火中烧。
随之对着柳胥背影,冷怒喝道:“梅青寒,过刚易折!你会有后悔一天的。”
“送客!”已经走了很远的柳胥喝道。
“司徒大人,请吧!”两府兵过来,做请手势,不有任何卑亢。
景渊鼻息怒极,一语不发,转身而去。
柳胥两步迈入内殿,放置墨锋,心无旁骛,继续整理卷宗。
半个时辰后,恰六位采花贼的信息熟记于胸,邱枫进来。
“老大!玉府监,我已遣展风前去查录账目。八名刺客,业已报备入案,这是案宗。”邱枫通报事宜。
柳胥起身,接过案宗,随意扫视最后纸张,见畏罪自杀四字。
便道:“让人交给墨玉,函封入库罢。”
邱枫点头。
柳胥旋即来至剑架,握起墨锋,提步道:“带两名捕快,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老大!咱干啥去?两捕快够吗?”邱枫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柳胥笑然。
邱枫挠了挠头,更是一脸笑容。
入刑部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与柳胥单独出去办案呢。
此刻焉能不喜?
片刻后,柳胥、邱枫,以及两名捕快,四人迈步出了刑府。
刑部设于玉清街街尾,不多时行走,便汇入了人群。
玉清街颇宽阔,店铺商贩齐全,售卖声不绝。
今正值春末,天气渐热,各类蔬菜鲜果初入世,恰能卖个好价格。
所以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柳胥走过,见不时的有吵闹乃至谩骂声,显然是以讨价还价、斤斤计较。
望着百姓安居,柳胥面容有笑。
他是司使,这东城百姓,最大的依靠。
别的街道,他不常走,并不熟知,却玉清街,每日必行三五遍。
虽时时见有矛盾,甚至积恶打闹,但事故确乎是渐度少。
这是他半月做司使的成效。
柳胥曾专命墨玉,消耗大心力,重于百姓细案。
皇城大案,譬如采花贼,汪洋盗匪,林府命案,官员贪腐...是由官制环境影响,想要改变,并非一蹴而就。
但百姓小案不同,付出一分努力;做出一件实事,便能收获一口称赞;取得一份成效。
譬如现今,玉清街安居。
过玉清街,一路北行,三度辗转,一行四人来至乔安街街尾。
乔安街不大,且破落,房屋皆腐朽,百姓亦不多见。
“老大?咱这都走过四条街了,到底上哪儿去?”邱枫不明问道。
因为柳胥很滑稽,到一处地方,先仰头东西望望。
好似没有,便掉头反转,入下一条街。
“到了!”下一刻,柳胥突然笑道。
邱枫顺着柳胥目光望去,见一酒肆。
高高打一小幡,是以昌明酒馆。
旗幡破旧,门虽半敞开,但却清楚可见,其内冷清,仅有一两个人。
邱枫不太明白。
“你二人守在这儿。”柳胥一声吩咐,带邱枫继续前走。
两捕快在后抱拳行礼。
提步而起,柳胥潇洒,沿着萧条的巷道入酒肆。
“小二,来一壶浊酒!”入门后,柳胥便道。
“客官您稍等。”掌柜是位老者,颇矮小,有些不温和。
柳胥不再说话,径直动步到最北的窗口坐下。
馆内冷清,酒桌空余,邱枫只是跟随过来,并不注意坐在这个角落的缘由。
下一刻,小二揭布帘,端了一壶酒,传给掌柜。
老者接过托盘行来,近前时方一脸苟笑,道:“客官,实在对不住!您能换个桌位吗,这位置是个姓明的公子包的。”
“哦!无妨!我也姓明,就是他介绍我来的。”柳胥笑道。
老者将酒放下,便转身而去。
柳胥取砂碗,倒了两碗。
那酒颇浊,暗黄色,像是刚从土河里打的水。
柳胥举碗,两人对碰,一口饮尽。
可谓毫无香味,反而苦辛。
邱枫饮罢,差些没吐出来,立时轻声骂道:“这他娘的,也忒难喝了点。”
柳胥饮罢,意犹未尽,道:“五十文的酒,就是有江湖味。”
片刻间,又倒两碗,一声轻碰,同饮而尽。
“感觉如何?”柳胥问。
“哎,老大?你这般一说,倒也说的过去。”
“何止说的过去?若是喝惯了,拿你们邱府的琼浆玉露,你都不换。”柳胥笑然。
同时又各自倒了一碗,道:“最后一碗。”
邱枫嘿嘿再笑,瞬间举碗做饮。
三碗入腹,柳胥望了望四下,见最后两个喝酒的人也早已离开。
便仰首轻喝道:“掌柜的,结账!”
小二过来,手拿托盘,托盘内有一张白纸。
片刻间来至,将托盘放置在了柳胥面前。
邱枫有些不明,终归感觉是奇怪,但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