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阁常客,太府寺寺卿长子,秦易寒发话。
太府寺铸造钱币,是以大明最有钱的官职。
其长子,可想而知。
“两万两!”蔡钰起身。
三字出,他平然坐下,风轻云淡。
比之更不起波澜的是他身旁的汤沛。
大司寇之子,想要睡一个女子,还不是轻巧事。
他从未以为,今日谁的价码能超出他。
“三万两!”这时,一位紫衣男子起身开口。
咦?
三万两?
所有人吸气。
这个数字业已超出了富家公子担负的范畴。
然这只是开始。
在皇城,有钱的世家望族太多。
不多时,业已不可想象的攀升到了九万两。
这已是天文数字,所有人唏嘘。
唯有台上的粉红长裙女子,一脸素然。
她的身体,就这样被售卖,从一个人卖到另一个人手上。
她不知道,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中。
却她知道,无论是谁,她都不法拒绝!
同时,她也不会拒绝。
她会利用她的身体,她的手,她手中的琴,去报复一些人。
否然,她早死了。
“十万两!”陡然一声轻喝,一蓝衫男子开口。
下一刻,他起身,望向台下所有的竞价者。
正是大司寇独子,汤沛。
他的目光,早不温和,此刻有些幽寒。
显然是动了火气,他有些不耐烦。
这时,蔡钰起身来,望向众人道:“竞到这价码,差不多也便得了!实不相瞒,今日汤公子是势在必得!不若尔等,卖我蔡钰一个面节,毕竟日后还要见面。”
这句话,虽委婉,却也有强势的意味。
本身到这种程度,能担负起十万两银子的公子哥便也不多。
故而这句话后,偌大的望月阁,开始缄默。
汤沛嘴角有玩味,幽寒的目光转变为温和。
“宣布吧!”蔡钰转向计价小厮道。
小厮早已发怔,他何时经历过这等阵仗?
历来名妓初夜,也不过三万两的价码,故而率先向老鸨望了一眼。
老鸨站在楼阁高处,此中境况,尽收眼底。
虽自知蔡钰两人有威胁嫌疑,却毕竟是相国与司寇公子,她点了点头。
小厮领会,一敲铜锣,望月阁寂静如厮。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汤沛,只待宣布。
包括棉毡上的女子。
她咬了咬嘴唇。
真到这一刻,突然心肠有殇。
毕竟那么多年,曾牵念过一个人。
如今她的身体,要不为他留,除却离殇,还有悲苦。
“望月阁花魁佩玉,由...”小厮宣布。
“慢!”
然下一刻,竟被一个迟到的声音打断。
声音来自一个男子,他破门入阁。
“我不同意!”
咦?
所有人别过脸旁,向阁门望去。
佩玉亦是。
一瞬间,男子动步。
他脚掌踏地,跃然而起,掠过所有公子少卿的头顶,飞向高台的女子。
他一袭白衣,洁净的犹若白雪,如纱绸般的长袍,在空中盈盈飘荡。
一头长发,整齐的梳理,唯唯鬓间一缕坠落。
这一绺长发,使得他的气度温和,像极了诗雅人。
他手中,有一把玉箫,淡青色的,二尺有余。
下一刻,横执箫,他吹奏起。
箫声凄美极致,名唤凤凰引。
后世音律奇人钟子牙,为缅左旷,将琴律改成的箫律。
箫声起的那一瞬间,女子开始颤抖。
她的心颤抖;她的身体颤抖,她的眼泪颤抖。
左府满门抄杀,她都未流过一滴泪。
却这一刻,再坚强不住。
只听一个音律,她便能明白所有。
明白他懂她,明白他就是那个人。
她仰头,望向从天而落的柳胥。
爱一个人,不凭长相,不看气度,只凭运气。
六年前,他们初识,入了心,有了记忆。
他说,“终有一天你明白时,凤凰引才是真的凤凰引。”
今时,历经劫难,满府抄斩,流落妓楼。
却他从天而来,曲高和寡。
这一刻,教她的心,如何不动颤?
她望着柳胥,意味难明。
下一刻,白袍飞扬,柳胥落下。
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的箫声很美,凄惨寒凉的不应该是男子吹。
所有人沉浸在音律中,似曾相识。
“凤凰引??”终于有一人听出。
登时,那人的目光大错愕。
直至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下一刻,曲子终了,余音于耳,久久不绝。
柳胥收起玉箫,迈步近女子。
“梅某要用这首曲子,换你脸上的面纱,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柳胥道。
女子眼眸有泪,她望向柳胥,只深情三字,“你是他?”
这一问,倾尽来世今生的运气。
她的心,越发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