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宝笙看向宝琴,皱了眉头,“难道玄甲军还要进殿来搜么?”
宝琴焦急地点头,“玄甲军奉了皇后的懿旨,说任何宫里都不能放过。奴婢跟他们说殿下已经睡下了,他们依旧不肯作罢,非得进殿内一搜,奴婢只得先进来通禀一声。”
苏妍心乱如麻,闻言也没有多说。
倒是宝笙怕宝琴和玄甲军看出端倪,忙道,“殿下不如还是先睡下,玄甲军来了,见殿下已经入睡,想来也不会久待。”
苏妍点头应了,脱去外衫又睡了下来。
宝笙和宝琴便匆匆去了殿外。
没多会,果然听到井然有序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似乎已经开始在搜查正殿了。很快,珠帘被人轻轻挑起,似有一人朝殿内微微一看,见没有异样,方退了出去。
苏妍躺在榻上,忽然觉得一切都恍如做梦一般,只有锦被床褥上那种恶心的欢爱气味,提醒着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几欲作呕,起身刚要坐起,忽然觉得手腕处有什么硌得生疼。她微怔,蹙了眉头摸去。
摸上去似乎是块环形玉佩的感觉,苏妍有些狐疑。
她的玉佩都是花鸟鱼虫的纹样,从没有过环形样式的玉佩,心中生疑,将玉佩从被中拿出放在眼前一瞧。
果然是块环形的碧玉玉佩,其玉通透莹润,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苏妍觉得那玉有几分眼熟,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起来。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浮现出一人的身影。
苏妍一怔,额上刷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恶心反胃感翻江倒海而来。
这玉佩,她曾在……曾在父皇身上见过!
玄甲军搜完翠微宫,又往苏娆的长信宫而去。
红袖站在殿外,看着远处的火把越来越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住在原地打转。
都这么久了……殿下……殿下怎的还未完事儿?
眼看着玄甲军就要搜到长信宫来了,殿下若再不开门,方才的事,可就纸包不住火了!
正当她焦急之际,殿中终于被人拉开,苏娆从中走了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脸上是一片冷漠而荒凉的神情,眼中的眸色幽深得叫人害怕!
红袖不敢朝殿内看,只躬身道,“殿下。”
“出什么事了?”苏娆冷冷吐出一句话。
红袖便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告知了苏娆。
苏娆眉尖一蹙,父皇失踪之事她心里自然有谱,可清心殿的玄甲军被杀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那名玄甲军?”红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心中不免焦急
若是被人搜到内殿中的玄甲军,殿下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死了。”苏娆语气愈冷,眼底冰霜凝结。染指了她清白的人,自然不可能再活在这个世上。
红袖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多说,只道,“可搜宫的玄甲军那边……?”
苏娆冷冷转身,朝殿内走去,须臾,有不含一丝温度的话语飘了过来,“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若他们执意要闯,后果自负!”
红袖呐呐应一声,不敢多说,伸手将殿门关上,走到院门处等候着玄甲军的到来。
这一年的除夕夜,格外漫长,也成了多少人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烙印。
第二日。
宫外谣言四起。
传的,就是皇宫中前一夜除夕夜上发生的事。
有说宸帝兴酣酒醉,竟在花圃中睡了大半夜。有说沁水帝姬不甘寂寞,偷偷勾搭上了玄甲军士兵。有说二皇子与宫中妃嫔有染。还有人说,宸帝与六帝姬之间不清不楚。
这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却在瞬间铺天盖地而出,传遍了整个洛城,将所有皇宫中阴暗的一面都撕开来,暴露在普通百姓眼前。
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街小巷都对这些宫廷丑闻议论纷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谈论。
一夕之间,宸国皇室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撼动。
这些流言很快传回宫中。
宸帝震怒,责令玄甲军彻查,对于胆敢妄议皇室之人,格杀勿论,同议之人,追连坐之责。
仿佛突然之间,大街小巷便涌入了大量玄甲军,他们个个目色森然,行事手段狠厉,遇到稍有可疑之人,即刻抓入大牢,集中问斩。
高压之下,人们再不敢谈论那夜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原本热闹的朱雀大街,顷刻间冷清了下来,所有人都窝在了家中不敢出来,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玄甲军以妄议朝政之名论处。
而朱雀大街上原本生意颇好的那家清扬阁也突然关了门,店内的伙计婢女和那个神秘的女老板也在一夕之间消失了踪迹,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此时的宋清欢,却已在启程回聿的路上了。
那日她在宫中与沈初寒会合之后,因是否该继续留在宫中与沈初寒起了争执,正待执意留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很快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身处马车之上,一旁坐着容色如常的沈初寒。
她皱了眉头,起身坐了起来。
沈初寒伸手搀扶一把,看着她的神情清隽如常。
感到身下马车颠簸的感觉,宋清欢的眉头皱得更紧,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一把将车窗帘挑起朝外望去。
马车此时正行在官道之上,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零星闪过的房屋。后头还跟了一辆马车,玄影驭车,车内坐的约莫是流月和沉星。
他们此时已经出了洛城!
宋清欢猛地转了头,漆黑的眸中现一抹恼意。
“沈初寒,你搞什么鬼?!”宋清欢怒斥一声,怒气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沈初寒。
“阿绾醒了?”沈初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勾唇一笑,递来一盏温热的茶水,”先喝口水润润喉。“
宋清欢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
她不接,只目色沉沉地看着沈初寒。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突然出了洛城?昨夜在宫中,想必是沈初寒使了什么手段,才使自己莫名的昏厥了过去。
虽然她知道沈初寒定不会害自己,但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实在是不爽。
沈初寒神情未变,笑容愈加和暖,“那便先喝口水消消气。”
宋清漪神情冷硬地接过,仰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将茶盏往几上一放,琉璃星子般的墨色眼眸中透出浓重的狐疑和不悦。
眼前的男人,神情清隽如水,可偏生又透了几分拒绝不得的霸道。
宋清欢忽然心底一阵泄气。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沈初寒大概永远也改不了这偏执而霸道的性子了。
他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宋清欢,眉眼间似还带了几分淡淡的委屈。
宋清欢无奈,只得软了口气,“阿初,你究竟在做什么?我清元果还没有拿到,现在回去,之前所筹谋的一切不就全都白费了?!”
“我不想先回凉国。”沈初寒沉沉开了口,长睫一垂,恰到好处地掩饰了眼底的痴缠。
宋清欢一愣,继而扶额一叹,“阿初,话虽如此,你也不能直接将我掳走啊!”她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强硬的手段,分明是前世的沈初寒会有的举动,可这一世……她以为他已经改了许多。难道,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么?
心中隐隐生出几丝不悦和懊恼,刚待继续开口,却见沈初寒将手握成拳头,伸到了她面前。
宋清欢一怔。
“这是什么?”
沈初寒忽而勾唇一笑,将手掌摊开,眸中有亮色灼灼。
宋清欢下意识地垂眼望去。
他的手掌中放着两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呈淡淡的银白色。
宋清欢心跳忽然加快,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霍然抬头,眸光一眨不眨地定在沈初寒面上,声音因激动而有几分颤抖,“这……这难道是……难道是清元果?”
沈初寒淡笑着点头,眉眼微弯,浮上温暖的弧度。
宋清欢长睫一颤,定定地看着他掌心中那两颗小小的果子。这便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清元果么?可是……沈初寒是从哪里得到的?
“阿初……”她疑惑地望去。
沈初寒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把玩着手中那颗清元果,语气玩味,“昨晚我听了阿绾对清心殿殿内的描述,宸帝的那张龙榻引起了我的注意。既然季流云都知道这清元果藏在宸国皇宫中,宸帝就不可能不知道。以宸帝谨慎的性子,必然会将清元果藏在贴身之处。”
宋清欢点头。
她也是这般猜测的,所以才会夜探清心殿。
“阿绾说并未在殿内发现什么机关密室的痕迹,那么我想,或许那清元果放的地方,正是触手可及却又不会引人怀疑之处。”
宋清欢心中忽然有猜想呼之欲出。
“难道……难道是那四颗在龙头口中的明珠?!”她惊呼出声。
沈初寒含笑不语,却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宋清欢恍然。
原来那清元果,竟是被封存在了那四颗明珠之中!
“我将明珠取出,一一化开来看,果然得到了两颗清元果。”沈初寒不紧不慢道,“既然清元果已经找到,你就没有再待在宸国的必要了,早早随着我回去不好?”
宋清欢无奈抿唇,“话虽这么说,可我给苏娆布下的局……”
沈初寒轻笑,“今日一早,大街小巷便传遍了宫里的各种丑闻。苏景铄和父皇宠妃tōu qíng之事,苏娆和玄甲军士兵春风一度之事,还有……宸帝和苏妍不清不楚之事。宸国皇宫现在已经乱作一团,怕是短时间内都没法恢复元气了。”
宋清欢微讶。
苏娆和玄甲军士兵……?
片刻的诧异过后,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她还当真是狠得下心,竟当机立断就找了个玄甲军来替自己解决。这次只让她失了身,真是便宜她了!
“苏妍今早在宫中上吊了。”沈初寒又道。
上吊?!
宋清欢虽有诧异,却并不吃惊。眼底一抹冷意闪过,无波无澜道,“可死了?”
沈初寒摇头,“没死。不过,听说疯了。”
疯了?宋清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但不管如何,她此时既已离开洛城,苏妍和苏娆那边的事情便只能暂且告一段落。
不过,她有种预感,她和苏娆,大概很快又会见面的。倒那个时候,她要的,可不止她的贞操那么简单!
眸色微冷,长长舒一口气。
忽又想起一事,眼波一横,斜飞了眼角朝沈初寒睨去,“尽管如此,你又怎可不经我同意擅自带我离开洛城?”
她隐约觉得,因着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与沈初寒之间心结已解,沈初寒似乎吃准了自己不敢对他再次狠心,从前那些霸道偏执的性格又冒出了头。
“阿绾……你当真狠心让我一个人先回凉国?”沈初寒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露出一丝可怜兮兮的神情,眼中有温润的神色。
“你……
见他这幅模样,宋清欢又好气又好笑。此番谋事,若没有沈初寒从旁协助,确实不可能这么快成功,可自己这次若妥协了,下次他定当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脸色一垮,佯怒道,“你实在是……不知悔改!”说着,掀起车帘,对着车外的慕白喊一声,“停车!”
慕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诧异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宋清欢气呼呼跳下马车,往后头找沉星和流月去了。
慕白无辜地看着沈初寒。
沈初寒神色淡淡,道,“无碍,继续走吧。”
马车便有缓缓朝前驶去。
沈初寒看着手中的清元果,嘴角最后一抹笑意也落了下来。一世太短,而他的时间太少,他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意再度与她分开这么久。哪怕到了聿国,他们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可便是这一路的陪伴,对他来说也重要至极。
只要有关她的事,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徐徐图之。
她是他生生世世的软肋和逆鳞,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一路西行,一行人终于在一月末的时候进入了聿国境内。沈初寒不顾宋清欢的拒绝,执意要将其护送她回建安后方才返凉。
他们最后一站的落脚处,在无忧镇。
无忧镇依旧是去时那般热闹繁华的模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宋清欢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随沈初寒一道下了船。在这里用过午饭,他们便会即刻启程,赶在天黑之前到达建安。
一路沿着福祥街信步而走,宋清欢在那间“醉仙居”前停了下来,回头朝沈初寒浅浅一笑,“就这里吧。”
沈初寒也回以一笑,率先迈进了酒楼。
今日店内还有雅间,沈初寒似有话要同宋清欢说,让小二开了两间,让慕白玄影和流月沉星一间,他和宋清欢则单独进了一间。
两人入了雅间,又随意点了些菜。待菜和酒水上齐之后,小二便退了出去。
越靠近建安,宋清欢心中离别的愁绪便越深。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用了三年时间去忘却沈初寒,却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再度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已渐渐离不开他。
一想到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眼底有止不住的酸涩涌上。
“阿绾还记得那时的天灯节么?”还是沈初寒先开了口,语气温润,神情是惯有的柔和。
宋清欢呆呆地望着他。
在自己面前,他总是这样一幅宠溺清和的模样,看得久了,开始渐渐忘了他前世的嗜血和残暴。
沈初寒他,到底将自己宠坏了。
心底幽幽叹一声,却见沈初寒温热的手伸来,曲成弓形,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阿绾怎的走神了?”
宋清欢不好意思笑笑,“当然记得。”
“我还欠你一场烟火。”他亦笑。
宋清欢心内一怔,想起那晚上的天灯节,想起天灯节上沈初寒有些反常的神情,心底有一丝怪异的情绪浮上。
尚未理清思绪,听得沈初寒低沉凉淡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我欠你的,似乎并不止如此。”一顿,他灼热的目光落在宋清欢面上,一字一句清晰道,“阿绾,我还欠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宋清欢心弦猛地被人一拨,长睫颤颤,抬了头望去,正撞见沈初寒幽深如海的眸子中。
他看着自己,神情专注而浓烈,见宋清欢似有怔忡之色,他微微勾了唇,有温雅的声音飘入耳中。
“阿绾,回凉国后,我向聿帝求娶你可好?”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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