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绾,你当真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们都先给彼此一些空间好吗?”宋清欢无奈地抿了抿唇。
她现在脑中全被沈初寒方才所说的话给塞满,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实在没有精力再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心结虽已解,但沈初寒的性格并未变,同他在一起,也许这一世的路,还是会走得很累很累,她知道自己还爱他,只是不知道,这种爱,能不能支撑着她一直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沈初寒终于确定了宋清欢是认真的,也不是在试探自己,神情猛地一沉。
他定定地看着宋清欢,沉默良久。
宋清欢被他这么看着,终于心里有几分发慌了。如今沈初寒既知晓自己是重生,又将前世的误会都解释了清楚,他会不会……会不会直接来硬的?
以他的手段,大概……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万一他当真直接向父皇求了自己?
正惴惴之际,沈初寒终于垂下眸光,嗓音艰涩,“既然阿绾需要些时间和空间想清楚,我愿意等。”
“沈初寒,你先回凉国。”
“好。”沉默一瞬,沈初寒没有抬头,淡淡应了。
心中微一痛,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起身道,“你出发那日,我便不送你了。”
这是要送客了。
沈初寒苦笑一声,没有多说,也跟着站起身,再一次凝视了宋清欢许久,终于沉沉开口,“阿绾,你……保重!”
说罢,终是转身出了门。
听到门扉合上的身影,宋清欢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虚空地倚在门上,眼眶又是一酸,有泪滴从眼角悄然滑落。
那日之后,宋清欢果然再没见过沈初寒。
听说,他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聿国。
得了这个消息,宋清欢怔了半晌,眼底的情绪涌动的厉害,心里的某一处,还是痛了痛。
她终归……还是放不下他。
“还有一事……”沉星瞅一眼宋清欢的面上神情,有些支吾着开了口。
“何事?”
“关于您之前命奴婢派人调查的魏炀遇害一案……”沉星斟酌着开了口。
“有线索了?”宋清欢缓缓回了神,向她看去。
“我们手下的探子查到,魏炀在死之前,曾两次向皇后求娶您。”
“什么?”宋清欢眉头一皱,难以置信地看向沉星,“你说魏炀曾向皇后求娶我?”
沉星点头,“一次是在从灵隐寺回来后没多久,还有一次,是在饯行宴后。而且……”
“而且什么?”宋清欢眉愈拧,面露沉思之色。
“魏炀的尸首上,有明显的折磨痕迹,不管是谁杀害的魏炀,似乎都对他有深仇大恨。”
“大理寺那边可有了定论?”
沉星摇摇头,“大理寺进展缓慢,奴婢觉得,此案,极有可能成为一桩悬案。”
宋清欢摆摆手,“知道了,你先先去吧,此时暂时不必再查了。”
沉星应诺退下。
宋清欢缓缓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窗外的凉风卷着秋日独有的清冷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脑中顿时清醒不少。
她仔细地思考着方才沉星说的话。
魏炀的仇人不少,可是有能力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整个建安又有几人?
想到魏炀求娶她之事,不由好笑。
虽然嘲笑逝者并不好,但魏炀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若非魏炀突然遇害,以皇后对他的宠爱,说不定真的会被他说动,向父皇请求赐婚。
想到这里,唇角浅淡的笑意忽然一顿。
前世,觊觎自己的人,最后下场通常都很惨。
而魏炀的下场,似乎正是这样。
难道……?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杀害魏炀的幕后主使,竟是沈初寒?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以沈初寒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而一旦知道了魏炀的企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
毕竟,那般狠毒的折磨方式,除了沈初寒,还有谁能下此狠手?又有谁,能如此处理地如此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只有沈初寒。
她自嘲地笑笑。
沈初寒的性子,果然一点都没变。
若是自己这一世还同他在一起,以他丝毫没有改变的性格,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还得遭殃?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在窗户旁呆呆地站了许久方才伸手将窗户关上。
第二日。
宋清欢正在殿中练字,忽然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抬头见是珑儿,宋清欢蹙了眉头,“怎么了?”
“殿下,钟公公派了人来请,说是……说是赶紧请您去一趟宣室殿。”珑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去宣室殿?
宋清欢不解,疑惑地看向她,“可知是何事?”
珑儿摇摇头,“奴婢不知,来人没有说。”
宋清欢抿抿唇,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忙急急更了衣,跟在钟怀派来的内侍身后到了宣室殿。
到了宣室殿,引路的内侍依旧脚步未停,直接将她引到了内殿。一眼扫去,只见太医正坐在榻旁,凝神屏气地替聿帝诊着脉。钟怀则站在一旁,神情有几分焦急。
“钟公公,父皇怎么样了?”她也不由染了急色,忙走到钟怀面前问到。
钟怀看一眼榻上的聿帝,“皇上今儿突然发病,竟痛得晕了过去。”
“什么?”宋清欢大惊失色,看一眼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聿帝,脸上一抹急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服了季神医的药,皇上这几天身子好了不少的。可是,今日皇上突然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密函,说是北境昭国蠢蠢欲动,请求皇上派兵支援,并增发军饷,再运送足够的粮草到前线,以抵御北境的寒冬。皇上一看完,就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宋清欢心中明了。
北境如今是宁淑妃的兄长,镇北将军宁腾跃在镇守。宁腾跃的确是将才,却并非良将。昭国小打小闹的来犯时有发生,这次宁腾跃却特意发了个八百里加急的文件过来,不过是想借此机会tān wū些军饷罢了。
往日宁腾跃也有此等行事,不过只要他不做得太过分,聿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如今杨复还潜逃在外,前段时间刚拨了大量款项给期门骑,命其大力搜捕。国库已不富余,宁腾跃偏又在这个时候伸手来要钱,叫聿帝如何不气?
聿帝这心疾,若好好调养还好。可若经常生气,只会加快发病的频率,就算是季流云开了温补的药方,情况也只会一天比一天严重。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太医,“太医,父皇情况如何?”
太医摇摇头,叹口气站起来朝宋清欢一礼,“回殿下的话,微臣无能,皇上的病,实在没有根治的法子,只能尽量避免动气了。”
宋清欢看一眼昏迷不醒的聿帝,又问,“父皇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皇上只是一时气血不顺,快则今晚,慢则明日便能醒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了太医,宋清欢看向钟怀,“钟公公,你派人去蓬莱客栈看看季公子是否还在那里?”
钟怀应了,很快下去安排。
宋清欢又在宣室殿坐了一会,见聿帝暂无醒来的迹象,便又叮嘱了钟怀几句,方才离开。
派去蓬莱客栈的人很快回来了季流云果然已不在那里。
宋清欢闻讯,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季流云果然已经离开了建安。
不过也是,沈初寒都已经走了,季流云再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是父皇这病……
原本以为好好调养调养,聿帝就能有好转,只是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各种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聿帝本就是易怒的性子,这般下来,病情是愈发不见好转。
秋风瑟瑟。
这日,她闲来无事,命流月拿出了箜篌,在殿中随意拨弄着。
弹着弹着,难免就想到了母妃。
这皇宫,是一日比一日寂寥无趣了。她不知道母妃去了哪里,但她坚信,母妃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当初她毅然决然地离开皇宫,是否也是因为厌倦了这宫里的生活呢?
自从沈初寒走后,宋清欢觉得,一天的时光,似乎比以前要长了太多太多。
她这些天有了足够的时间,仔细想了许多。
前世,她还是太不成熟,轻易地就听信了他人的谗言。而沈初寒,也太偏执而多疑。他们两人之间,虽然爱得轰轰烈烈,却其实矛盾重重。只是这些矛盾,掩盖在日常的恩爱之中,并不易察觉,却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脆弱,变得摇摇欲坠。
周边人的流言蜚语,成了压垮他们关系的最后一段稻草。
算起来,沈初寒已经离开聿国十七天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还是放不下他。经常做着做着旁的事就莫名其妙走神想起了他,睡梦中也经常出现他的身影。
原来不知不觉间,对他的爱,早已深入骨髓。
可是,他们俩还是太不成熟。如果现在在一起,也许最后还是会落得前世的下场。而且,前世她太过依赖于沈初寒了,没有自己的势力,一旦沈初寒离开自己,她在与他人的较量中就显得十分被动。
所以,她决定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尽快能独当一面,让前世伤害自己的人都血债血偿!
但是,她的仇人们,并不是普通人。
从昭国皇室到宸国皇室,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若她还是一个闲散的帝姬,她根本就没有资格与能力去同他们抗衡,若想有一天能站在高处俯视着他们,帝姬的身份还远远不够
这一刻起,她的心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生根发芽。
她要做女帝!
原本,她是打算帮五皇兄坐上那个位子。可五皇兄对皇位丝毫不感兴趣,他想要的,不过是泛舟山水之间的闲适生活罢了。
既如此,她就自己上!
等自己当了女帝,也能给五皇兄想要的生活。
然而她也知道,要坐上女帝之位,是何其艰难。聿国本朝历史上,从来没有帝姬继位的先例。更何况,还有太子、皇后、宋懿等诸多阻挠。
但宋清欢认定的事,她就会想方设法去做成,这一点,其实同沈初寒十分相像。所以,她既做了这个决定,现在所有做的一切,都要开始为那个目的做准备。
而第一要务,就是取得聿帝更深的信任。
现在聿帝对她的态度已经改观许多,但还是远远不够。他或许会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中保护自己的利益,但选继承人这种事,他却绝对不会儿戏。甚至稍有不慎,先前所有的努力便会全都功亏一篑白。
思来想去考虑了好几天,宋清欢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日,估摸着聿帝已下了早朝,她便带了流月和沉星往宣室殿去。到了宣室殿,聿帝果然刚下朝没多久,正准备批改奏折,听到宋清欢来了,派人唤了她进来。
“见过父皇。”宋清欢娉娉袅袅地行到大殿中央,朝聿帝行了个礼。
“舞阳不必多礼。”聿帝笑笑,示意钟怀看座。
“不知父皇的身体可好些了?”宋清欢落了座,看向他关切问道。
聿帝点点头,“舞阳不用担心,父皇没什么大碍。”
宋清欢应一声,瞥一眼一旁钟怀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明了聿帝大概没有说实话,便又问,“父皇最近晚上都是什么时辰歇息呢?”
聿帝尴尬地笑笑,“一般改完奏折就就寝了。”
宋清欢叹一口气,“父皇最近……又熬夜了吧?”
聿帝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支吾应一声。
宋清欢面色愈加凝重,“父皇,儿臣知道您国事繁忙,但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聿帝忙点点头,“朕明白,舞阳不用替朕担心了。”
宋清欢看聿帝一眼,忽而郑重其事道,“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答应。”
聿帝一愣,狐疑道,“何事?”
宋清欢突然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身板挺直,看向聿帝一字一顿请求道,“求父皇准许儿臣前往宸国,为您求得清元果。”
聿帝一怔,不可思议道,“舞阳要去宸国?”
宋清欢点头。
聿帝下意识拒绝,“舞阳,你一个姑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又从小娇养着长大。你可知,从建安到洛城,有多少里路?”
“父皇,您的病情不能再加重了。”宋清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还能坚持。”
“父皇……”宋清欢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看向聿帝撒娇地唤了一声,“父皇您想,这清元果,肯定不能直接问宸帝讨要,也不能贸然派人前进宸国皇宫盗取,唯一的办法,就是儿臣亲自前往。”
聿帝果然似被说动了几分,迟疑道,“舞阳有什么好办法?”
“上次宸国三皇子来建安时,与儿臣交好,儿臣想通过他,打听清楚宸国皇宫的地形后,再伺机行事。就算不行,也只当儿臣出去游历了一番山川美景便是。”
聿帝仍似有些犹豫。
“可是,你又不会武功,万一路上碰到什么危险,叫父皇如何……如何……”后面的话他迟疑着没有说出,但宋清欢知道,他大概是想说母妃的名字吧。
“父皇,儿臣是智取,并不需要武功。更何况,儿臣自会带侍卫前往,父皇不必担心。”宋清欢忙想出各种理由打消他的顾虑。
“可是……”聿帝还是迟疑。
宋清欢没办法,只得祭出了自己的秘密wǔ qì
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高举过头顶,“父皇,这封信,是母妃留给您的,请您一观。”重锦姑姑说,母妃临走前曾说过,只要把这封信交给父皇,不管自己提什么要求,父皇都会答应。既如此,她便姑且一试。
钟怀忙上接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聿帝。
聿帝颤抖着双手将信笺拆看,一字一句地看去。信似乎不长,聿帝却看了许久,眼底暗流涌动。许久,他才抬了头,眼中已不复方才的思虑和迟疑。
叹口气,他道,“既然舞阳想去,那便去吧。”
题外话
抱歉发晚了,主要是卡文卡到死,酸爽困die……
上章dá àn:火阳花,小寒寒从聿国皇宫盗出的那个盒子里就是。有几个姑娘答对鸟,实在困得不行,明天整理名单。
:下章大概有反转,以及要开新地图了。
拜了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