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隐藏自己不被更强大的狩猎者发现,这种行为已经化作骨子里的天性。
没有身份、没有名字,更容易在人间隐藏自己。
尽管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可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司冥琴真的使徒这个身份势必要逼他走出黑暗,暴露在众生面前。身份越是尊贵,地位越是崇高,所要应对的问题也就越复杂。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对一位实力有限的猎手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木流基本上是出于对法术的无限向往,而半推半就答应了司冥琴真。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木流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被立为玲珑少主之后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出于本能而退缩。
于是,他无视跪在地上的那么多人,转身要走,说不准还是直接回西宁镇。
“人间也是森林,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而且你的对手也变了。拳头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在成为真正的强者之前,藏得再深也会被发现。身份是双刃剑,今后,你该学习怎么利用它保护自己。”
司冥琴真的声音飘进木流耳中,言辞精炼,像极了学堂教书先生的口吻,但缺失了一份人情味,不够亲切。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或许,司冥琴真已经开始履行自己做为上师的这份责任。
但木流不喜欢他的说教口气,于是扭头脑袋一歪,看着他不说话,刁蛮而又任性。
司冥琴真皱了下眉头,代木流还礼:“都起来吧。”
姑娘们很欢喜,想来以后西宁镇上再也没人敢骑到少主头上。
凌思竹却发现了细微处,把木流的神情记在了心里,又偷偷看了司冥琴真一眼,最终情不自禁,掩唇噗嗤一笑。
连城长欢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泥沙草屑,再次高声放话:“这本是一件大事,不该如此草率。现在是特殊时期,情况紧急,仓促之下就没摆什么阵仗。在此本少爷提议,再过两天,等两位大人圣体康复了,我们找个好地方痛痛快快,热热闹闹庆贺一下。”
言毕,连城长欢嬉皮笑脸,转身柔声询问司冥琴真:“尊上大人,你的意思呢?”
“依你。”
“爽快!”
随后,连城长欢召集几位负责领路的部将,摊开地图卷轴,商议去往铁木崖的路线。
静静看着木流在众人簇拥下回到车厢去了,司冥琴真紧了紧身上的被褥,而后背倚车厢,抬头仰望明净而高远的天空,思绪不知去往何方。
“昨日恍然如梦。”
几分恬静,几许沧桑。
一夜之隔,司冥琴真似乎变了一个人,遗世而独立,更难琢磨。
却是为何?
不久,车队启程北返。
一只红鹰东南飞,带着连城长欢的亲笔书信去往岩下,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之后三天,车队日夜兼程,横穿铁丘荒原,另起名目折回龙岩古城补充给养,整整休整了一日。
出了龙岩,应司冥琴真的要求,车队放缓了行进速度,昼行夜寐,尽可能避开荒山野岭,不惜绕远也要从沿途大大小小的城镇上穿过去。
路上遭遇了几拔不长眼的流寇,但是轮不到护卫出手,就被随行的杂役轻描淡写给料理了。
因为有法师探路,不用担心误闯魂兽的巢穴,或是撞上在野外游荡的怨灵。
这一路,木流、司冥琴真和连城长欢三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各自的车厢里调养,相互间很少走动。
这趟漫长的旅途,青檀别院的姑娘们与自家的少主走得更近。
木流与她们相处密切,不再显得生分,却被迫跟着她们学习礼仪、戏曲、乐舞,苦不堪言。
其中,教授木流识字和通用语的任务则被凌思竹一人揽下。
木流的学习能力强得让人惊叹,十多天就掌握了日常用语,可以用通用语与人简单交流,只不过还没能褪去高地方言的口音。因为之前没怎么接触文字,木流在认字和书写方面进步比较缓慢。
但凌思竹一点也不着急。
盲眼琴师和简行之时常与木流在车厢里探讨古武道,有时还让名叫小舞的姑娘与他切磋拳脚。
途中,连城长欢见过司冥琴真一次,长谈半宿,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车厢里,不准任何人打扰,已经有三天没有动静。
司冥琴真的饮食起居仍是青檀别院的姑娘帮忙料理,他身体已无大碍,看起来好了很多,行动自如,但很少下车走动。偶尔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木流与小舞过招,也没有去找他说话的意思。
恰与木流相反,司冥琴真身边时常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很安静,形单影只十分凄凉。
碍于身份悬殊,几乎所有人有意与他保持着距离,谨小慎微,唯恐言行不当而冒犯了尊上大人,从而一个个对他敬而远之。
却有一个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