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长欢推托,让木流先说。
司冥琴真很清楚木流的性情,从无废话,如果没有必要,他一个字也不会吐露。于是收起了对待连城长欢时的严肃,和颜悦色,满脸堆着笑,说:“木流,该你了。”
连城长欢见到司冥琴真对木流如此在乎,想想自己的待遇,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别过脸去,独自窝在角落里生闷气。
见连城长欢受挫,木流心里很受用,于是事情的原委粗略说了一遍。
“你在鬼市中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我就把你背了出来。然后在地下城遇到这个人,他非要从我手里把你抢走,我就把他揍了一顿。”
木流言辞简单明了,不掺加任何形容,两句话带过。
连城长欢喝道:“什么叫把我揍了一顿?小疯子,你会不会说话?”
木流目放凶光。
司冥琴真急忙劝阻:“小舅哥,木流比我还小,才七岁。”
“七岁?他像七岁的人吗?”
司冥琴真无从反驳,道:“给我个面子。”
连城长欢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外人,心里憋屈,别提有多难受,咬牙忿然说道:“行,给你面子,我不跟他计较。”
司冥琴真记得很清楚,木流在鬼市为自己挡下鬼神之力,已经受了重伤,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虚弱。想来他后来遇到连城长欢,为了保护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大打出手,伤上加伤。连城长欢的伤多半也是这样来的,他二人也因此结怨,一时无法消解。
除了这两次,在木流也不知道的地方,他还间接救了司冥琴真一次。
司冥琴真都记在心里。
之后的事情,司冥琴真可以大致推测出来,商队和戏班都是掩人耳目,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
说罢,司冥琴真的神念化身长跪在蒲团上,面朝木流,叩首三拜。
这个礼,份量很重。
木流心里略有些慌乱,情不自禁地望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连城长欢却懵了。
司冥琴真没有让这份尴尬持续太久,重新坐定。
“小舅哥,木流的身世背景,想必你都调查过了吧。”
“啊?对,没错,都打探清楚了,为此我特意去了一趟玲珑阁。樊胜我这个老头很不老实,非得让我亮出身份臭骂他一顿,他才肯乖乖听话。”
连城长欢语锋一转,又道:“但是,就算这个小子有鬼市撑腰,也不致于让你行如此大礼啊。”
司冥琴真随口加了一句:“要是再加上大老板的传承呢?”
连城长欢心中骇然,但双眼眯成了细针,看得出司冥琴真态度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谎糊弄他。
“你确定?”
“我没跟你开玩笑。”
连城长欢坐不住了,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木流似乎没怎么听明白,自己不过是与大祭司有些不明不白的交情,他都不知道大老板的传承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时,司冥琴真暗中对木流使了个眼色。
木流想了一想,好像领会了他的意思。
半晌后,连城长欢强自镇定下来,呐呐而言:“难怪小小年纪就这么变态,对付我的那几手,我都看不明白。我,有眼不识青山,得罪了。我说,我是不是也要磕头认个错?”
司冥琴真答:“你随意,我没意见。”
木流笑了。
连城长欢深感为难,扭扭捏捏不知如何是好。
“小舅哥,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司冥琴真给他找了个台阶,没有让他太难堪。
“你跟我就不用整那些虚的,直接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绝不让你失望。”
“你这么急着把我带去岩下,想必我父亲还不知情吧。”
“这……这个嘛?”
连城长欢挠挠头,尴尬地笑着。
如果把消息传给铁木崖,现在就没他什么事了。
“明天改道北上吧,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想早点回到铁木崖,向父亲大人请罪。”
“这个……”
这个事在连城长欢的能力范围内,他完全做得到。只不过,这样一来就违背了他的父亲大人的意志,免不了一番责骂,甚至是责罚。
他也知道,说是请求,其实司冥琴真却并没有给他选择。
司冥琴真的意思很明确:你不改道,那我自己回。
后果很严重,连城长欢没有选择的余地,硬着头皮说道:“行,就按你说的做,我护送你回去。”
木流觉得再过两天身体好得差不多,自己和司冥琴真两个人就可以,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这么大的阵势,wěi zhuāng得再好,也容易暴露身份,让人有机可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