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虚空随之荡起一圈涟漪。
盘旋于界碑顶端云雾之中的怨灵窃窃低语,其中有两只俯下身来,携风带雨,面无表情围着木流转了几圈,似乎是例行盘查。
木流视若无睹,凄风苦风中大步流星直往前方,身上散发出超越世俗的坦荡无畏,刹那间仿佛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又仿佛臻至令众生仰止的高度。未几,他体内突然迸出一道彩光,冲入云宵,化成三座庞大的虚影,状若神明,擎天立地,睥睨万物!
这三座虚影转瞬就消散于云雾之中,犹如昙花一现,纵然是司冥琴真也没能察觉,却把周围的怨灵惊得自行退避。
此时司冥琴真闭眼盘坐在地,正在感悟这个阴阳互补、虚实相生的幻境世界的轨迹,追溯塑造这个深渊世界的阵法本源。他出生法门世家,从小就和各种玄乎其技的神通法术打交道,造诣非凡,虽称不上举世无双,但也是其中翘楚,同辈中更是无人能及。可是在这里见过老祖宗留下来的神迹后,不由得自渐形秽,萌生出一丝令人沮丧的挫败感。
“法门博大精深,小子才疏学浅,之前大言不渐让先祖蒙羞,真是罪不可恕。”
司冥琴真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却在十二座黑sè jiè碑间回荡,空灵,漫无边际,仿佛从天上来。他放下身段,收起了骄傲和蛮横,服输认罪,着实让人出乎意料。但是刚刚有所改观,他语锋急转,又是一副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狂妄。
“不过呢,我司冥琴真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有朝一日再临黑市,嘿嘿,老家伙们倘若在天有灵可一定得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此时木流已经走了近千步,去到第三对界碑之间。
司冥琴真平地飘然而起,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随后抬脚迈出一步,落地时却已经到了桥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十二座巨碑。
千山万水,尽在一步之间。
司冥琴真慢慢睁开眼睛,清亮的双眸一派湖光水色,光华流转。
鬼门关前临渊一坐,感悟上古圣贤的道法玄妙,司冥琴真偶得契机,成功将缩地成寸和虚空遁影合二为一。
同时,困扰他多年的**颈也得以突破,道行精进不少。
十一岁的四环上位法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或许千百年后,司冥琴真真得可以应证传说,引领法师一脉登峰造极,重返神坛。
无人在身边的时候,司冥琴真显得非常庄严,与平日里嘻戏笑骂截然不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强大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他转过身来,静立桥头,先前丢失的那只长靴回到了脚下,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左边的眉毛重新长了出来。
片刻后,赶到桥头的木流看了司冥琴真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讶色,恰被司冥琴真看在眼里。
于是,司冥琴真笑问:“怎么,你看出来了?”
木流不假思索,应道:“你变强了。”
“这点小变化都能感觉到,你的眼光真是比我家老爷子还犀利。”
两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一团黑雾从左手边的腥红灯笼里流了出来,落在地上化成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没有脸,看不到脚,欣长又惨白的右手提着一盏老旧的油灯,或许是灯油已近枯竭,这灯火十分的微弱,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此物正是鬼市引路的灯灵,它佝偻着背,俯身弯下腰“面对”着木流和司冥琴真也比他二人加起来还要高。
木流歪了歪脑袋,灯灵的出现显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扭头看了司冥琴真一眼。
灯灵摊开另一只手,伸到司冥琴真面前,似乎是在讨要什么。
司冥琴真很是迷茫,转身望向木流,期待他的解释。
木流从司冥琴真手里要来青皮葫芦,拔出**塞,只见赤光溢出,有微尘从葫芦口飘了出来,迎风涨大成了三片鱼鳞。木流伸手将其抓住,然后放在灯灵的左手掌心。
眼看着鱼鳞没入掌心,灯灵右手提着的油灯随之放亮,灯火腥红如鲜血。之后身影一扭,佝偻着背,慢悠悠地向前走了。
司冥琴真恍然大悟,笑了笑,与木流并肩跟在灯灵身后一步一顿过了桥。
待走到城门紧闭的城楼之下时,灯灵停了下来,伸直了腰,身形变得极为挺拔,足有三丈高。它伸手叩响城门上的铜环,声如宏钟,整个深渊为之震荡。
十二座黑sè jiè碑相继消失不见。
残桥也被黑暗吞没。
三声过后,诺大的城门在悄无声息之中自行向里打开。
幻象万变,唯有灯灵还在,提着灯,佝偻着背,领着木流和司冥琴真走进一座古老的城池。
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
黑灯瞎火的世界,寂静无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