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习之。所以,弟子们偶有溜号的、旷课的,他也从不责罚。大家对谢神医的课虽不大放在心上,但对待这个小老头儿倒是恭敬有加。据师兄们说,谢老头儿医术甚是了得,曾做过朝廷的太医,后来不知何故,退隐山林。在蓝涧山谷,他除了自己采药、制药,还经常出谷免费为方圆百里的百姓诊病,专治疑难杂症,经常药到病除,而蓝涧山谷中的人们有病也多是由他诊治,因此,大家对他都十分感激和恭敬。
我走进谢神医的书房探头往里一看,只见谢老头儿坐在竹椅上,谢了顶的脑袋,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我静静地站到一旁,垂手而立,不忍打扰老爷子午休,心里却暗道:等弟子学好了,首先给您老人家治治谢顶,这锃光瓦亮的后脑勺,加上一圈所剩无几的白发,怎么看都像个“大问号”,太影响我心目中鹤发童颜、妙手回春、华佗再世的神医形象了。对了!等会儿老神医醒来,我一定求教他这方面的灵丹妙药。要知道,在我们现代社会,由于食物农药残留、环境化工污染以及生活恶习和精神压力等方面原因,脱发谢顶已经成为一个很广泛、很严重的问题了。我若得了奇方,回现代社会开个企业,自创绿色中草药品牌,就叫“谢神医---谢顶治疗专家”,那还不赚的盘满钵满……
可是,我站在一旁这一等就是整个一晌午,看着谢老头儿坐在椅子上,睡得鼾声如雷、口水直流,想着下午我还有两门课要上,恐怕迟到,不禁心内着急,想要抬脚走人,又担心与谢老头儿失了约,错过了跟他学医的好机会。正在犹犹豫豫要不要悄悄溜掉,只见谢老头儿一个哈欠,双臂高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刚上前施礼,他又开始搓手、搓腿、搓腹、搓腰、搓头、搓脸,直至做完了他的养生操,方才抬脸笑道:
“你卓卿师父跟我下棋时总是提起,说你天生异质、聪慧过人,对你倒是偏爱有加,意欲多加栽培。以往我却不信,故而一段时间以来,课上我细品你,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确是敏而好学,谦逊有礼,孺子可教也。”
嚇!谢老头儿这是夸我呢,我赶紧又深施一礼:多谢神医错爱!
谢老头儿接着道:“人食天地之气以生,内伤于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外伤于风寒暑湿燥火六淫,由是病生。病生则需对症下药。然则古今药物典籍并不多见,前朝至今也仅《皇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等医典有所涉猎,但《黄帝内经》偏于藏象经络、病因病机之辩析及其预防养生之法则;《伤寒杂病论》则侧重外病诊法之‘八纲辨证’和‘六经论治’;《神农本草经》虽为药典,却只有三卷,载药仅区区365种,远不足以涵盖诸多杂症,药物种类更失缺漏。”说到这里,谢神医停顿一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我则眼睛紧盯着他,充满了崇拜之情,能挑出这些在现代社会都奉为经典的医书毛病,说明这老头儿有水平!
“因此,我积累多年从医之所见、所用、所学、所思、所得,不懈笔耕,汇集千余种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等,逐一详实记述其药性、特征及其所对病症和用药之法,图文并茂,集结成辑,希冀为后来医者有所借鉴,以利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也算得偿我毕生所愿。”说到此,谢神医有些激动,又停顿了下来,喝了口水,接着又咳嗽几声。
我赶紧上前,为他轻轻捶打和àn mó后背,小声嘟囔了一句:“神医何不印刷出版此书,使之广为流传?”问完我立即后悔,知道说错了话,根据史书记载,我国直至隋唐才出现雕版印刷,至宋代毕昇才发明活字印刷,而1500年前的这个时候估计还没有成形的出版印刷。
谢神医倒没有追问我何为“印刷出版”,只是轻叹一声接着道:“使之广为流传谈何容易,从古至今典籍流传多靠手抄,不仅少之又少,且多有散失,甚至误传。唉……如今,我年近古稀,不想此书束之高阁,而望有所传承,近观弟子们当中,唯你对医药之术兴趣偏甚,且知识庞杂,又天资聪颖,慧而好学,生性良善。若你有意深学深悟,这书就赠借与你,你要好自研修,有不懂之处,可来问我。此后经年,但愿你能以此术傍身,无论行至何处,切记乐施援手、与人为善。”说吧,谢神医深深叹息一声。
我闻言,赶紧双膝跪倒,深深叩首,毕恭毕敬地接过一大摞子的书稿,“神医,弟子一定刻苦钻研,努力修习,力争秉承您德术双馨、乐善好施之德。如若他日弟子不能从医,也必将想方设法将神医之名之书广为散播,使之流芳百世、造福后人!”
直到我告退出门时,谢神医依然愣愣地望着我,似有惊喜,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