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张通尴尬地一笑:“海少侠谬赞了,在下一介武夫,哪里谈得上文治?”
“弥勒教教众几十上百万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如何不是文治?”
一变。
卡啦一声,张通的酒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酒水倾洒在红木上,引出一阵香味。
“本以为只有崔姑娘和陆少侠不善酒道,海少侠却也不胜酒力,糊涂了。”张通说道,坐在他对面的丁慎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陆何愁与崔利贞,又望着对面的张通,突然明白为何海一粟会急切地请他设宴了。
他笑了,全是对这年轻人的欣赏。
“不会,你看,我们仨小辈推论许久”随即把之前的推理复述一遍。
丁慎趁此时使个眼色,几个家丁连忙把食客和酒店的人都请下楼,片刻间整个二楼空空荡荡,底下的群众不住向上张望,却被家丁拦在楼梯口,听不真切上面的话语。
“所以真正的弥勒教主应该是这样的:首先他是丁府里面的人;其次要认识崔妹,能一眼凭着印象认出高台上的女子;最后还要武功够高强,夜晚能发现窗外偷听的崔妹。”海一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道。“这样一想,好像只有阁下了罢?记得何愁说过你耳功远胜常人,发现家眷功不可没,呵呵”
“信口开河,当时我明明和陆少侠以及次郎奔赴嘉定,海少侠你这就是不经思量了。”张通并不急躁,只是平常地分析着,陆何愁确实疑惑此节,不解地看着海一粟。
“先生啊,嘉定和太仓都在吴县东边,二者离得也就几十里不到,你们行至中途,去嘉定还是去太仓能有多大距离差别?深夜一个往返绰绰有余,你的轻功,不会做不到吧?”海一粟回头看向陆何愁,“再说,我这师弟小笨蛋一个,下山不满三个月,初出茅庐,瞒过他岂非轻而易举?”
(明代sū zhōu府地图确实如此,嘉定属于太仓州管辖,张通若是在路途中深夜狂奔,完全赶得上。)
“海少侠,在下何苦要去骗黎民百姓?你当真是搞错了。”“对对对,差点忘了,你的目的。看,人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行动意味着付出什么从而得到什么。而你,一方面扮成侠士剿匪,一方面又是弥勒教主,我猜,你是打算送那个‘教主’去死,趁机撇清关系。毕竟正如崔妹那晚偷听到的,弥勒教造反最后也难以成事,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可一个几十万人的邪教教主金盆洗手噗,这就是自作自受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送去嘉定深山让成定宰了,一了百了,这样你就是功臣而非祸首了。退而求其次,明哲保身的毒辣计谋,啧啧啧,厉害,厉害。”
张通没有答话,他向后退了一步,背后,窗外面临大街。
海一粟贴住他身边,不给留出一点空隙。
“街外,也有人。”海一粟笑了,丁慎看着这年轻人,欣赏的神情溢于言表。“你跑,又能到哪去?朝廷通缉,武林欲杀之而后快。”
张通不语,他默默握住剑柄,几滴汗珠自额头淌下。
崔利贞眯眼看着张通,摇了摇头,右手摸向剑柄。
陆何愁咽下吐沫,注视着惊人的变局。
“弥勒救世,”海一粟架起双拳。
呸。
崔利贞站起身,对陆何愁道:“保护好丁大人,我去驰援。”陆何愁点点头,丁慎却道:“陆少侠,不用顾忌本官,此等奸人,务必格杀!”陆何愁也站起身,拔出长剑便要上前。
蹭的一声,张通的剑也拔了出来,耀眼的寒芒晃得人眼晕。
突然,张通举起空出的左手,仿佛在说:“动手。”
这时海一粟大喊道:“何愁,退回去!提防他效法李珍!”
丁慎反应奇快,底下身子抱头道:“对,陆少侠还请留步,暗箭伤人实在难防。”
陆何愁点头答应,退回丁慎身边,注视着海一粟和崔利贞一步步靠近张通。
后者伸出双手交叠抱拳。
海一粟卸下了架势,一边嘴角翘起,抱拳回礼。
尔虞我诈。
却是现今世道的诠释。
自何时起讽刺地变了?变得合二为一?
崔利贞拔出的剑,悬在空中,大惑不解。
海一粟笑了,当然,早有预谋。
“您终于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