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叛逆的,乱国的,打铁的,以及......(三)(2/2)
。”渐渐地,海一粟额头渗出汗珠,猛然二人同时松手,海一粟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两边肩膀散架般疼痛。一层冷汗贴在后背,渗透了粗布短衫。
陆何愁默默咽下吐沫,开弓没有回头箭,二人只能一路走到黑了。
前途未卜,命运多舛,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能,到哪一步?
四爷一摇铃,仆役连忙推门,将二人请出。
当门渐渐关上,发出框的一声,鼓动的门风涌进室内,呼啸过张通身侧。
四爷扭头阴冷的瞪着张通,此时烛火燃烧到了尽头,忽明忽灭,映出的张通的微笑一次次被黑影吞没。
重新坐下,与张通隔一桌而对,“你到底为何而来?”张通耸肩,轻松地说:“只不过同僚事务繁忙,而在下闲来无事,为之分忧。”
“人人皆有自己的算盘,”四爷说道,“像我这种人的就是去算别人的算盘,哪怕之前那两个小子,也有迹可循,但是你不争权,不夺利,没有深仇大恨,上无高堂下无子嗣,在那地方你图什么?”
张通走到桌上的烛台前,伸手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左手护着火,右手重新点燃了它。火苗窜起,身后阴影打在墙上,正好遮掩住整扇松木门。本就油枯灯尽的蜡烛散发着最后的光,火光下张通眼睛保持低垂,嘴角的微笑始终是让人感到舒服的角度。
“四爷此言令人寒心了,合作关系下还要算计不成?在下清心寡欲而已。”
四爷没有看他的脸,即使那微笑表明他说的是真话。
因为张通的手,搭在了剑柄上。
“呼,我的错,不多问。”四爷借坡下驴道,他不想现在撕破脸,因为他拿不准张通的本事。
“小弟倒也有一问了,”张通放下手说道,“蒙古张兄真的如此有把握?”
八年前,人们害怕。
原因很简单,因为蒙古的马刀随时可能砍在自己的头上。
也先逼近北京城的那一天,听到消息的人们仿佛穿越回到百余年前的南宋。
那个,死和生成了一回事的年代。
这次轮到四爷一笑,冷言道:“那就要看你那位同僚的口才了西南那些”
忽然间,二人无话,连蒙古铁骑也只在谈笑间运筹帷幄的家伙,想起那一伙人,仍是战栗。
比死更可怕的,自然是生不如死。
亲眼见过的人,永远不会想去尝试一下。
烛火渐渐暗淡下去,张通咽了口吐沫,继续道:“说起来最近洛阳好像来了不少客人。”
在昏暗中看不见四爷的表情,只是懒懒地问道:“怎样的人?”张通只回答了两个字:“飞鱼。”
飞鱼,只有一种人在用。
而那种人,正是四爷这种人的天敌。
四爷身子一震,问道:“你如何?”张通摆了摆手,“非我,还是那位同僚。”
四爷干笑一声,重新仰坐在椅子上,“呼”他扶着额头思索,“只有飞鱼?”张通摊手道:“他的原话:‘只有飞鱼,而无夜叉。’”
四爷似乎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好很好老子倒很喜欢鱼汤。”
张通挑眉,“兄台竟这般胸有成竹?”
四爷只是笑了笑,然后,手握在了刀柄上。
张通微微张嘴吸了一口气,他明白接下来刺探的后果。
这场景倒是似曾相识呢。
自嘲地笑了一声,他注视着烛火散发余光。
夜叉?
张通知道什么是自己的分内事,他也不想多管。这是他性格使然,也是时局所迫。
只是,明知天下大局在眼前剧变,是人皆想一窥其境。
这么积极,不像自己了呢。
说到积极
“那两位年轻人这么积极兄台不疑心?”张通问道,四爷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在思考。
一二三四
他妈的。
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四爷发现自己的支线真的太多了。
“那二人无关紧要。”四爷说道,确实如此,他们只不过是棋子,背后的那人,是另一回事。
张通点头,默默地转身,准备走出房门。
积极么
他也在思索着,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对了,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手搭在门把上,张通回头用半张脸对四爷说,“那二人,借在下去办一件差事。”
四爷皱眉,二人初来乍到,手上没有把柄,本来是计划从陆何愁下手,实在不行,那个人的身份不到无计可施,四爷绝不会动那层关系。
可现在张通提出要借走二人,一旦有变,风险太大,而且为何特地是二人?
“何用?”“江南。”
言下之意,告诉你地名已经仁至义尽了,犯不着撕破脸。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能表达的多得多。
合作,和作。
有云:君子和而不同。
合作,往往比敌对还要麻烦。
互相刺探,带来的只有更多谜团。
想起刚进门的那句‘不用顾忌’,两个人各自在心里笑了一声。
四爷讨了个没趣,思索片刻,“承蒙张兄看得起,我现在写一封书信,就劳烦你自己与他们联络了。”说罢提笔,刷刷写下几行文字,抱在信封内,骤然甩向张通,这一下,却用了十成力道。
后者轻描淡写的用双指夹住信封,点头致意,随即关门离开。
烛火噗的一声熄灭,四爷在黑暗里沉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
屋子里唯有他的呼吸声与之应和,响起阴谋的曲牌调子。
令他不快的,这曲非他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