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嵩山冯延朗。”那公子拱拱手,眼睛却没离开黑新娘。
“在下衡山李如风,这是我师妹方凌燕,刚才多有得罪。”李如风道,而方凌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低下了头。
“原来是大师伯门下的师兄师姐,幸会。”冯延朗略微吃惊地别过头看了一眼,淡淡地笑道,然后又转向黑心娘;“快说,那女孩儿在哪里。”
“原来那女娃是华山的,想必那老头子就是曾玄英了,怪不得这么厉害,本想乘人之危捡个便宜,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黑心娘心道。“哼,他杀了我相公,我岂能放过他女儿。”
“你把她怎么了,快说,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冯延朗闻言大怒,剑指黑心娘。
“没怎么,就是卖到妓院了。”
“那你就纳命来”,冯延朗提剑刺过去,黑心娘一侧身用那装着孩子的包袱来迎。
冯延朗一惊,忙收了手。为了大人的事而伤害一个孩童,这是他不可能做出来的,他不想让别人也像他一样无辜。
“快放下这孩子,不然让你也见黑心郎去”方凌燕秀眉微蹙,与李如风一起将黑新娘围在了中间。
李如风却突然出剑刺向黑心娘。因为他在冯延朗出剑的那一瞬间捕捉到了黑新娘眼睛里的担忧,他赌的是这黑新娘尚有一丝怜悯,当然,他敢赌是因为他自信能够收放自如。
黑心娘本是举起那孩子,又待效法方才那一幕,逼李如风收手,没想到李如风眼都不眨一下,继续送剑。
李如风是衡山有名的快剑,爆发力强,这一出手,冯延朗和方凌燕想要阻住已是不可能的,眼见那孩子就要死于非命,二人唏嘘不已,心下不禁埋怨李如风鲁莽。
谁知,黑心娘一惊,心一横,一侧身,用自己的身躯挡了过去。
李如风就在剑锋刚抵黑心娘衣服之时住了手,嘴角微微扬起。
“好,你有种”,黑心娘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杀伐果断的,只得如实说“她被我卖到黄州府了。”
“黄州哪里?”冯延朗迫不及待地问到。
“这我可不知道了,我们是在汉口进行交易的,由于是老主顾,才知道那中介是黄州的,你们自己找去吧,干我们这行的从来不问买主底细。”
冯延朗略作思索,咬牙道:“想你也不敢骗我,不然我让你们黑心蝙蝠从此在江湖消失。”
“哼……老娘要走了。”黑心娘嘴角上扬,把孩子一抛,欲拔腿离开。
“慢”,方凌燕身子一挪,挡住黑心娘去路,而李如风则很有默契地接过那孩子。
“黑心娘,你可记得十二年前你们黑心蝙蝠在淮南掳走了一个小女孩?”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我们卖的女孩多的是,我怎么记得”。
“那你总记得你那黑心郎的一只腿是怎么断的吧!”方凌燕道。
“你……你就是被王肇仁救走的那个女孩儿?都这么大了……”黑新娘想起这事,居然有一种惊逢故人的感觉。“说实话,当初我还蛮喜欢那小女孩儿的,本想留着她的,可那该死的黑心郎非要卖了,不过,卖到哪里去了我可不记得了,只记得也是在汉口的一间客栈交接的。”黑心娘目光空洞黯然,似乎是看透了什么。
“你真不记得?”李如风威胁到,他知道,这涉及到方凌燕的苦难经历,是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东西。
“杀了我也不知道,老娘这辈子抢人卖人无数,现在也可以歇歇了。”黑心娘笑道,不知为什么,刚才自己以身躯救那小孩童时看到的冯延朗、方凌燕的眼光让她有一种愉悦的感觉。她确是已将生死看开了,一副求死的样子倒是叫众人吃了一惊。
“黑心娘,你们黑心蝙蝠夫妇作恶多端,也该偿债了。”李如风朗声道,剑早已举起。他向来嫉恶如仇,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替人打抱不平,虽然每每被人一顿海扁,却依然越扁越勇,直到遇到了王肇仁,才开始了他常常海扁别人的生涯。
“慢……李师兄,是非因果,终有报应,这黑心娘虽是作恶多端,但终究未曾想过害人性命,据说她也是因为自己孩子被人偷走了才如此行事,而且,刚才还舍身救下那孩童,还请师兄暂且饶其性命。”
“呵呵……没想到啊,你小子竟然有副菩萨心肠。师兄可要多多学习哦”方凌燕听完这话不觉对冯延朗刮目相看,这人看起来不苟言笑,没想到却是个爱积德行善的主,立时便乐了。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多已为人妻了,她却还尽情地玩耍,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性,知道这辈子怕是嫁不住去了,索性便由着性子,逢着年轻的小伙子,便唤别人作小子,俨然一副大姐的样子。
“好吧!就依了师弟之言。我也做回好人吧!”这冯延朗跟李如风虽都是儒门五岳子弟,依例,王肇仁乃大师伯,此刻又没序年齿,因此李如风便称冯延朗师弟了。
“不敢,早就听说李师兄侠肝义胆,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冯延朗本不善言辞,但对于同为年轻一辈,又是师出同门的李如风等人却有一番亲近感,因此说话便也不那么拘束了,但是话说出来却有一股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