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要给男朋友挑礼物吗?这款银黑西装是我们今年的新款,光泽的面料,高档的材质,合体的剪裁,没有纯黑的沉暗,又不失庄重,搭配黑色的衬衣一样尽显尊贵,再配上这条绛紫红的领带,尽显成功男士的高雅优雅!绝对值得拥有的…要是你不喜欢我们的搭配,也可以单独购买,西装?衬衣,或者领带?都是不错的选择…”
亦步亦趋地跟在莫晚身后,服务生殷勤的推销着。
收回手,扭头,莫晚呆滞的目光落在服务生身上,望着她笑意盈然的甜美脸庞,苦涩一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她的热情。
可男人的西装,她买回去有什么用呢?!这是他喜欢的牌子!她知道,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一定不比这仿真的模特架子差,可是…
灵光一闪,莫晚突然想起了霍子杰,他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想起最近又要去麻烦他,莫晚随即笑着开了口:
“小姐…那麻烦你帮我拿一件…衬衣吧!标准码,一米八,有没有其他颜色的?最好是浅色的…”
虽然不是为了他进来的,这礼物总也不好选个不适合他的颜色。印象中,他好像没穿过黑色的衬衣,他跟阎擎宇…就不是一个风格!
“好的!白色跟浅蓝,我拿来给您选……”
服务员转身离去,莫晚刚想再转回去细选一遍的时候,衣装镜前,一抹熟悉的倩影闯入眼帘,心情一阵澎湃,抬脚,莫晚迎了上去:
“新柔?!”
“真的是你?!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好巧!”
上前,莫晚兴奋地一把抓起了她的小手,全然没注意到赖新柔看到她时的诧异、震惊与呆滞。
“晚…真是好巧…你怎么…回来了?!”
脸上的笑容有些木讷,赖新柔的回复都明显慢了半拍。
见到她,很是高兴,莫晚没有去辨别她话里的深意,只顾拉着她的手,叙起旧来:
“嗯,我回来一段日子了,本来想安定好再联系你的,没想到一忙起来就住不下了!今天能在这儿碰上,我们真是有缘,新柔…一直想亲口跟你说声谢谢都没有机会…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
感慨万千,莫晚声音都有些哽咽,这才注意到赖新柔身上试得是d≈g的红色抹胸礼服,很是喜庆,打量了下,莫晚随即调笑着转移了话题:
“你是来选礼服的?有重要活动要参加?还是…交新男朋友了准备烛光晚宴?”
“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医院的年会…今年医院新落成了一个研究中心的试验点…所以提前庆祝…我就来…选件衣服!今晚,怕是不能跟你吃饭了…”
拨弄了下头发,赖新柔的脸色明显有些尬尴的难堪。她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
“没关系,我们的饭,什么时候都可以,我随时有空…”
隐约间,感觉到了丝丝的生疏。莫晚轻甩了下头,径自将这儿视作了三年不见的正常反应。
这时,服务生已经拿了衣服回来:
“小姐,您看看,您更偏爱哪个颜色?这两个颜色是大众色,淡雅百搭…白色比较朴普通一点,很百搭,蓝色还是很不错的……”
注意到莫晚手中的男装,赖新柔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随即试探着问道:
“这男人的衣服…你是……”
“送给一个朋友的!他帮了我很多忙,我现在还住在他的家里呢…总要表示点谢意……就蓝色的吧!麻烦你帮我包得好看一点…”
对比着选了一下,莫晚也没多想。
“男朋友吗?”
被赖新柔陡然加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怔,片刻后,莫晚才扭头望向她:
“不是…一个很好的普通朋友!你怎么对他很感兴趣似的?”
“哪有?!我还不是关心你?!对了,你帮我看看身上这件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干笑了一声,赖新柔随即转移了话题。
“嗯,样式不错…不过,我觉得有点显暗,衬得你的皮肤有些黑,换个亮一点的颜色,或许会更好看……”
“是吗?你一说…我也觉得是…好,那我换个白色的…”
“…”
选完衣服,两人各自提着购物袋走出,门口处,一人伸手指向了一边,随即摆手,背道而驰,刚背过身子,赖新柔脸上的笑意就垮了下去,而莫晚,也倍显疑惑地挑了下眉:为什么突然之间,她觉得…两人不再无话不谈,还像是有了隔阂呢?
莫晚的话给了阎擎宇极大的震撼,回想着两人过往的点滴,许久,阎擎宇只是沉着一张脸,仰望着窗外的蓝天,一支香烟抽过一支。
绵延的黑笼罩了整个天空,万千的星星璀璨地眨着眼睛,迷离的夜,总是写满故事。
一年一度的年会,因为医院的特殊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参加。而这一年,因为研究中心项目的落座,除了医院的工作人员,还撑腰了政商各界的赞助商及合作商,格外的盛大,阎擎宇,也在盛邀之列。
准确地说,这两年的年会,他都有出席,一次是出于公司的合作需求,另一次是因为赖新柔,而这一次,也是他不能退却的应酬,因为这次,不止研究中心有万利的注资,连其合作的高校也是万利的合作伙伴,加上政=府的支持,政要的出席,阎擎宇也准时出现了年会舞场。
七彩琉璃的水晶灯下洒落梦幻的纱影,音乐袅袅,衣炔飘飘,一侧的角落里,阎擎宇却是独自斟饮。应酬着打过招呼,他唯一剩下的就是消磨时间。这样的聚会,他不宜太早离场,而且,今晚,他出席,也有另外的因素。
目光时不时逡巡在场中的合作伙伴身上,明明带着任务,阎擎宇却有些意兴阑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手又换过了一杯。
舞场中,跟同事公舞的赖新柔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这一点…
一曲结束,退出舞场,她的步伐就有些踯躅不定。
这三年,她们的关系隐晦难明,她却很清楚,阎擎宇的身边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她已经算是特例了。就算是夜店的逢场作戏,他都不许女人靠近他半步,她知道,他这样,全是因为莫晚。
可是每年的医院年会,她开口,他都会陪她跳一支舞,虽然只是一曲,却足以羡慕得她的同事津津乐道上许久。她一直以为,她是有机会站到他身边的,三年,零零星星他们也有过不少交集,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与莫晚有关的话题,可是她真的有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在拉近。
每年的这个机会,她就有种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期盼喜悦。她深信,总有一天,他会注意到她、发现到她的美好,没想到…她回来了。在他们的关系刚刚有丁点的进展眉目的时候,她居然回来了!
今天看到莫晚的那一刻,她心底的震惊是夺过喜悦的!直至现在,她的心情都复杂到说不清楚!
每次望着阎擎宇,哪怕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她都觉得很平静,她很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说。可这一刻,远远地望着他,他却能感受到他的孤寂哀伤,一瞬间,她感觉两人又回到了三年前…她被排斥在了他的圈子外。
这种感觉,她很不习惯,也很喜欢。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有特殊的感情,可是,明明是莫晚自己离开,不要他的,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又要回来呢?每次只要想到是她主动放弃,她心里那丁点的愧疚心虚就会消失无踪。
她从来没为一个男人如此魂牵梦绕过,就连当年爱得如痴如醉的男人,她都没有如此!莫名地,她不想失去这个男人,哪怕是维持当前的关系也好!
端过一杯红酒,赖新柔扯了扯身上的红色礼物,走了过去。
她买了白色,却又回去换了件红色的,她喜欢这个喜庆的感觉,喜欢她第一眼相中的颜色。
端着酒杯上前,赖新柔主动跟阎擎宇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才开口道:
“怎么?有心事?!”
轻晃了下手中的红酒,阎擎宇也随即一饮而尽,片刻后,才略显消沉地道:“晚晚回来了…你知道吗?”
“你们…见过了?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一怔,赖新柔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或许,他们已经见过了。瞬间,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起来。
“对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应该能帮我说上话,你帮我约她出来,好吗?”
突然想到什么,阎擎宇像是看到了救星,倏地直起身子,热切的眸光定在了赖新柔的身上。
心里苦酒满溢,赖新柔莫名的生气,这样专注的眼神,火热得仿佛要将人融化,却是三年来,她第一次看到。以往,他的目光,就算是专注,也是阴冷至极,而今,却像是有了生命,让他深邃的眸子都变得格外的轻量。
轻攥了下拳头,又缓缓放了开,赖新柔随即垂下了眸子:
“你…还真是执着!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三年了,很多东西都会变的…何必这么辛苦,你怎么不试试…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或许…你会有不同的发现…也说不定…”
其实,她是想暗示他…她对他有好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在等待他的发掘。
可惜,阎擎宇从来就没没把她往这件事上想,自然而然地,就想歪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她,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告诉我!”
一把抓起赖新柔的胳膊,阎擎宇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不能接受莫晚变心!一点都不能接受!
手腕仿佛要被人攥断一般,赖新柔被他的怒气吓到了,灵光一闪,心一阵忐忑地七上八下:
“你…你弄疼我了…你先放开我……”
“说!你都知道什么?!”
一把甩开她的头,阎擎宇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我去‘dolce≈gabbana’旗舰店买衣服的时候,正巧碰到晚在那里…买男装,就闲聊了两句。就是我身上这件衣服,你看,漂亮吗?!晚…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她没具体说那个男人是谁,只说那个男人帮了她很多……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同?居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呢?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不好吗?!你已经等了她三年了,沉淀了三年,也够了…还放不下吗?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开始呢,你的身边,从来不乏关心你的心…”
“同=居”二字刺破耳膜,脸色一阵苍白,阎擎宇再也听不到她说得任何话。她有男朋友,他勉强还可以接受,可说他们同=居了,即便这两个词对这个开放的时代而言已经不怎么新鲜,他却如遭雷劈,怎么都无法接受!
三年,他为她不近女色,她怎么能这么快就被背叛他?带着他的儿子跟别的男人…同-居?!她不是一直都很奢望他的爱,都渴望他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吗?三年,才三年而已,他能不近女色,她为什么都等不了?
还这么迫不及待地跟别的男人…
垂落的拳头骨节泛白,青筋隐隐,瞬间,阎擎宇的脑海中,往昔各种模棱两可的谣言在他心底如蔓藤扎根,发芽,飞速生长:
‘听说她破例可以进入皇庭,是因为…她是皇庭高管的女人……’
‘听说这个方律师请一个富豪吃了顿家常便饭,结果那个富豪就爱她爱得要死,最后还为她抛家弃子,落得身败名裂…’
‘还有两个军火商,居然为了抢她拼得你死我活…现在两个人还都在医院躺着呢…你想,一个女人什么都不做,会让这么美女环绕、名利双收的有钱人捧得像宝贝吗?!暗地里做了什么,当然也就天知地知,她知我们不知了…’
‘你想,女人身上能有什么是男人无法抗拒的?!她啊,就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天生的资本……’
‘……’
脸色忽明忽暗地乍青乍白,阎擎宇整个人都被怒不可遏的情绪燃烧了,后面赖新柔说得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当然,她那声似有若无、变相的表白----‘其实,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一直陪着你’,也被他理所当然忽略得一干二净。
没注意到阎擎宇的走神,赖新柔还以为他开始沉静反思,轻扯了下裙摆,略显娇羞地继续道:
“今天是个开心的好日子,我们…不要谈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你不觉得今天我们一红一黑的搭配,很完美吗?陪我跳支舞,好吗?”
试图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低胸的礼服上,赖新柔主动地伸手,就想去挽他。
盛怒中突然被惊扰,像是膨胀的气球瞬间被刺破,‘砰’得一声,阎擎宇猛地一个一抬手,赖新柔连连后退了两步,差点整个跌到,撞上身后的服务生,顷刻间,玻璃破碎的响声划破长空,悠扬的音乐嘎然而止,会场一阵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砸下手中的酒杯,阎擎宇看都没看一眼,怒气腾腾地,抬脚往门口走去,全然忘了,身后脸色丕变的女人,可能会成为非议的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