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有这种习惯了。二十四年了,仇恨伴我老去,我的女儿都已经长大了,长得跟她的母亲一样的低调、美丽,却像是罂-粟,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保护她,控制着她跟男人之间的距离,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她还是要属于别的男人的!我希望她早点成熟,能承接风雨,成为我的左右手,甚至可以替我复仇,却又恨不得她一生都风平浪静,可惜…事事难两全,她长大了,这一天早晚要到来…】
看到这一段,心头一热,莫晚再度泪流满面,隐约间,她似乎能体会到父亲那种望女成凤、又怕她折翅而归的矛盾心情。第一次,莫晚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深沉的父爱…
旧疾的伤害让父亲的心灵扭曲,这一刻,她有些能理解为何从小到大父亲总对她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了!莫名的,莫晚突然有种被打了鸡血的冲动,想要完成父亲的心愿,找到仇人,替他讨回公道!
抹去眼角的泪滴,抽噎了下,莫晚再度翻起了一页:
【晚交男朋友了,这一次,我没有阻止,即便…那个男人有着我最忌讳、最讨厌的姓氏…我知道她总要迈出这一步的!她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我也就默认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像是心头被人剜去了一块肉……所以,很长的时间,我都有些不愿意去了解那个男人的一切,或许私心里我认定他们不会有未来吧。可很快地,他们要谈婚论嫁了,看到晚开心的样子,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于是,我开始正式这个问题…万利的二少,还是配得起我家晚的…出乎我意料地是,见面的前一天,我竟然收到私家侦探送来的资料,那一刻,我震惊了,原来万利银行退休的董事长阎庆丰,就是我苦苦找寻了多年的发小----阎庆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发小----阎丰年,这个名字,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对他而言,早就成为了过去!难怪,那次我们相遇,他一直让我叫他阎大哥…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改名的事情,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从相遇,我就成为了他利用的工具,他的名字、身份、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难怪这么多年,我怎么查,他却都像是人家蒸发了一般!自始至终,他都是想要找个信得过又肯为他卖命的人,而我自投罗网了…我需要钱,我不怪他利用我以身犯险,可是我不能容忍…他谋财害命,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我一辈子被病痛折磨,甚至见不得阳光,见不得人,怕人知道我是个连男人都不是的残废!我恨,我恨……】
手不住地瑟瑟发抖,虽然心底早已有了准备,可清楚看到‘阎庆丰’的时候,莫晚的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
真得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残忍,爹地跟他是发小?十几年的感情,居然为了十万块,不止往他脸上泼硫酸,还将他砸伤推下海?如果爹地不是在海水中泡了一个月,他根本不会自此不能人道,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这一刻,不用往下看,莫晚也知道,爹地是为了自己跟天泽,才忍痛决定放下这段仇恨的!没想到,阎擎宇又故技重施地愚弄了她,害得她爹地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还受到巨大刺激,变成了植物人!
阎庆丰!害得她爹地水深火热中受尽病重折磨,痛苦了二十五年,他却过得有滋有味,儿女承欢膝下,一家和乐唯美!而她不止没有替爹地分得半点忧,还陆续爱上了仇人的两个儿子,还为他们家传宗接代?!最可恨的是,二十五年后,旧事重演,方家的一切再度毁在了姓阎的手中!
阎擎宇辜负了她的信任,欺骗了她,再度害得方家家破人亡!
攥着手中的日记本,莫晚心底复仇的焰火熊熊复燃,清澈的眸子瞬间被仇恨颠覆。她是方家的子孙,她不能看着爹地被仇人一次次伤害,方家一次次灭亡,却什么都不做!她要讨回公道,不为她,也要为爹地争一口气!
她要拿回原本属于方家的一切!
往事历历在目,眼泪止不住的流,莫晚整个人都被深沉的自责愧疚深深笼罩着,她痛恨自己的女儿身,痛恨自己不能为爹地排忧解难,更痛恨因为自己,害得爹地委屈,害得爹地一生心血付诸东流,现在还躺在医院…
她犯下的错,她要自己承担!
方家从她手中失去的一切,她都要加倍拿回来!她要万利银行!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他们也尝尝亲眼看着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的滋味!
阖上日记本,莫晚起身,步履坚定地往门外走去。
这天下班,赖新柔刚走出医院,一抹颀长的黑色身影便翩然而至:“赖医生----”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热切的目光及接连不断地羡慕赞叹声。
限量的黑色宾利低调却耀眼,堵在医院的大门口,说多招摇有多招摇,再加上阎擎宇那桀骜不驯的冷峻面容、睥睨天下的尊贵气势,可想而知,四周异样的眸光有多么火热!
向来习惯做角落里的尘埃,能有多不起眼就多不起眼,这一刻,望着阎擎宇,赖新柔的火气就不住地窜涌,白了他一眼,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怎么又是你?!”
她的不待见,阎擎宇却不以为意,对他来说,她的态度如何,跟他没有关系,他要的,只是她口中的答案,唇角淡淡地一勾,阎擎宇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去哪儿?我送你!”
“不劳烦阎大少爷!开着上千万的轿车去廉价的菜市场买菜…我怕别人把我当神经病!”
阴阳怪气地讥讽着说完,斜眼瞄了阎擎宇两下,绕过车子,赖新柔往一旁拐去。云亭小区距离医院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不赶时间的时候,赖新柔都习惯散步回家。
没有计较,坐回车子,阎擎宇抬眼示意司机缓缓跟着她。
他相信,只有要毅力,铁杵也能磨成针!她,现在是他唯一的突破口,即便希望渺茫,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
眼角的余光瞥着身后如影随形的奢华车辆,赖新柔却恨得牙都痒痒了!他这样明显地黏在她屁=股后,车子开得跟蜗牛似的,谁会不知道是冲她来的?!
一迎上四周飞射而来的诧异目光,赖新柔脸上一阵火气腾腾的!从来没有这般惹人瞩目,这一刻,她紧张到连拽着包包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到何处了。
一路小跑冲进了菜市场,望着周围热火朝天的小贩小民,赖新柔扎进人群堆里,左挑挑,右捡捡,一路从西头逛到东头,又从东头饶回到西头,确定身后没了跟随的影子,估算也耗掉了不少的时间,赖新柔才拎着一棵大白菜、几棵葱晃悠着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她就不信,他那么闲,有那么多时间跟着她?!
刚拐入小区的范围,招摇的黑色轿车跟高大的身影再度闯入眼帘,步子一顿,赖新柔脸上的笑意瞬间僵涩了起来。
这个阴魂不散的!她逛了四十多分钟,他居然…还在?!低贞讨巴。
抬脚,赖新柔视而不见地直接拐进了小区,步子却明显愤愤地踩踏有声。身后,阎擎宇熄灭手中的烟头,随即跟了上去,门口的警卫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这一次,知道阎擎宇身份的两人根本没敢阻拦,还笑着朝他敬了个礼!
感觉到身后的异样,楼道口处,赖新柔倏地刹住步子,猛地转过了身子: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晚跟孩子在哪儿?!”
开口,阎擎宇还是十分肯定的口吻,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她一定知道一样。
翻了翻白眼,赖新柔只觉得面前人模狗样的男人很…无赖:
“阎先生,我是医生,不是你家的保姆!我没有义务知道你的人儿的去向!如果你需要帮助,我想你该去找警察~他们一定会很乐意为您效劳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请您不要再来找我了,可以吗?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您这种身份的人出现在这里,会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拜托您…ok?!”
四目相对,阎擎宇毫不掩饰眼底的坚持与寒意:
“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赖医生,我很欣赏你的专业及勇气,而且,你是个女人,我不想对你使用手段!可是…如果是为了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我也不能保证我一直会这么有耐心!既然我来找你,自然有我坚持的理由!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自然会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无语地轻闭了下眼眸,赖新柔只觉得跟他无法沟通,懒得再跟他说话,转身,赖新柔刚想上楼,一道灰不溜秋的身影突然窜了出来,吓得她连连后退了两大步,一抬眸,对上苏自强那老鼠般的眸子,赖新柔脸色风云丕变:
“你又来干什么?!”
望着他,赖新柔一阵头疼,她还没找到搬的地方,他居然这么快又来了?!紧攥了下拳头,赖新柔心都恨得咯咯作响。
“你这是什么口气?怎么说…我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啊!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等得快睡着了!阿嚏!我没钱了!给我点钱!”
侧身拉开两人的距离,赖新柔恶狠狠地道:“不是刚给了你吗?我没钱!”
这个死蟑螂!难道她注定一辈子躲都躲不掉吗?!这一刻,望着面前獐头鼠脑的男人,赖新柔有股极度恶心想吐的冲动!现在,她每天都需要靠安眠药入眠,每次他一出现,甚至连安眠药对她都不再起作用!她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她不敢…真的不敢!
“装什么装?!老子把你养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上学?现在翅膀硬了,想拍拍屁=股走人了?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别忘了,老子还是你名义上的爹,不养老,小心老子去告你!快点,给钱啊!还要我问你男人要吗?!”
凑上前,苏子强抠着鼻子,流里流气的目光却扫向了她身后不远处的阎擎宇,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即便隔着老远,苏自强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阎擎宇西装口袋一角处金色的万利银行的徽标。
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身后的阎擎宇,赖新柔再一次妥协了,愤愤地掏出钱包,把里面所剩的几张大钞全都丢到了苏子强的身上!面红耳赤,越发恨得牙都痒痒!
这个吸血虫,她这辈子算是被他吸上了!这样的日子,到底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
拿了钱,苏子强瞥了瞥嘴,明显对那三张大钞有些不满意,却并没吱声,转身,贼溜溜的目光在阎擎宇的身上扫了一圈,便吊儿郎当地转身,哼着小曲离去。
怒火转移,愤愤地瞪了阎擎宇一眼,赖新柔转身蹭蹭地上了楼,回到家,锁上门,丢掉手中的白菜,依靠着房门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妈咪早早离她而去,还给她留了个这样禽=兽不如的继父?!他简直就是她这辈子的噩梦!无法摆脱的噩梦!
她曾经想过要一走了之,可是他手中握有她的把柄,那一次,她逃离了一个月,那些把柄直接发到了网上,终于,她还是妥协了,原本以为每个月按时给他寄钱,就不会有人来骚扰她,没想到……又被他找到黏上了!
她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难道真得只有杀了他,才能解决问题吗?可若真的杀了他…她是不是也完了……
泪如雨下,赖新柔崩溃地抓着头发,眼底爆满血丝…
再次目送赖新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阎擎宇的眸光转向了远处消失的猥=琐身影上。
走出云亭小区,苏子强一眼就看到了那亮眼的名牌轿车,放缓了脚步,最后他拐向了小区一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片刻后,看阎擎宇走出,上了车子,他才笑着起身,而后跟着缓缓走了出去。
知道莫晚的父亲转入了美国的疗养院,阎擎宇也派人去查过,可惜得到的结果却是一切都是管家安排的,而那天的人给出的结果也是从来没有见过到带孩子的美丽女人!而且,方十年一直在美国的疗养院疗养,没有人去看过他,也没有人试图帮他转院。
这样的答复,让阎擎宇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又开始幻灭。他始终认定莫晚不会放任他的父亲自己在疗养院不闻不问,可是结果却偏偏是如此,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u子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才会是这样的结果?!
无法解答的谜题一度让阎擎宇十分后怕。没有确切的消息,他也试图往好处想,这天,开完会,阎擎宇刚回到办公室,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随后ken抱着一份文件走入,抬手,摊到了他的面前:
“有结果了!果然…不出你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