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什么不愿让她独自一人孤孤单单活到死亡……啧,姐夫,你说陈淮若是没死,被她找到的下场是什么?会不会比端慧长公主更惨?”
靳明渊不说话,只是忽然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而后与神与不约而同往凤至那边掠去!
“绮南。”男人声线辨不出情绪,像温和劝慰,又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
靳绮南身子一僵,用力抽了抽,放在凤至腰后还未碰到她身体的手被靳明渊拽在手中,任她如何用力都抽不出来,直到神与慢悠悠踱到凤至身后,抬手将她握得死紧的五指一根一根掰开,将她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强行抢过,靳明渊才松开了她手。
靳绮南急忙将手收回来,掩在袍子底下微微颤抖。
“绮南。”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凤至笑意依然温柔,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方才氛围的肃杀。
靳绮南听见凤至唤她名字,身子微微瑟缩。眼底因靳明渊仿佛洞察一切的视线而生出的惊恐终于是被一点点压下去,她抬起头来,像许多年前分别时那样,冲凤至笑了一笑,而后轻声道:“小至哥哥,我要走了,再不走就追不上我爹爹了。”说罢转身就跑,袍子随风扬起,袍角在凤至伸手的手掌心轻轻拂过。她视线随着靳绮南身影移动,看见那少女仿佛带着欢欣一点点跑远,在远处翻身上马,毫不留念地离去,飞扬的衣袍像是展翅欲飞的蝶。
神与手中匕首已经收了起来,没让凤至看见一点影子。
靳明渊将凤至的左手拉起,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潮sh——她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刚才那个少女说想要再拥抱她一次的时候,那双眼中的阴郁与诡异的温柔没被她忽视掉。只是凤至不明白,看起来那样喜爱她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将利器抵在她背上?若不是靳明渊与神与动作快,现在她或许已经死了吧——毕竟彼时她心底竟然生出一种诡异莫名的想法,不想主动去躲。
“端慧长公主死了。”靳明渊紧紧握住她的手,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凤至困惑须臾,忽而恍然,继而茫然——以前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因为喜爱她而想让她去死。那个幼年遭逢苦难的少女,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结束掉疼爱她的母亲的生命?
“别担心,我让人跟着她,不会让她出事。若有一天她想回京城,没有人会拦她。”靳明渊轻声劝慰,将凤至心底带着蔓延的担忧一点点消解,而后让她回房。
凤至现在是真的神思不属,点点头乖乖地上楼去了。
靳明渊与神与又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坐下。神与拿了支筷子放在手中把玩,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悠悠地问道:“姐夫,若是有旁的人要对我阿姐不利,你也会像舍掉靳绮南一样舍弃掉吗?”
“你想说什么?”
“上次在四渡山里我阿姐莫名其妙被人掳走,你知道是谁做的;那老头明明不知道我阿姐和花之燕换魂的事,却弄出一个和她曾经的伙伴一模一样的男子,我不认为这事是我父亲提醒那老头的——那个人明显和想要让你滞留四渡山的是同一个人;还有前几天,络绎明明不知道我阿姐跟风立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却还是笃定地向你汇报说他俩相互勾结,图谋不轨。当然,人的心都是偏的嘛,她和金圣儿姐妹情深,想要站在金圣儿那边,我并不想说什么。只是,若让我来处理,她算是仇人,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神与说闲话似的数完,似乎也没期待靳明渊能回应他什么——他只是想将这些都说出来,以免靳明渊“忘掉”。
凤至在房间里呆呆坐了半晌,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站起身来,想要下楼去寻靳明渊。才一出门,就看见下面有一个穿着朴素布衣,戴着黑色幂篱的女子进了客栈大门。
花之燕?
凤至认出来人,见花之燕竟直直朝着靳明渊和神与走去,脚步顿了一顿,还是下楼去了。走到靳明渊身边的时候,恰好看见花之燕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来,递给靳明渊,缓声道:“这是他托我转交给您的,他说他要先回京城,就不来见您了。”
靳明渊将竹筒接过,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伸手将凤至拉到身边坐下。
花之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慢慢离去。跨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凤至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孤寂无望,猜想着她口中的“他”是谁。
视线漫漫地飘,目光最后凝在花之燕方才回首而望的地方,那里站着沉默的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