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66.第66章(2/2)

撑着伞立在桥头。

    她脸上不经意沉了沉。

    沈乔低头回忆,脑子里的画面却像是隔着水雾一般,想的越多越是模糊,只得抬头向张氏道:“娘,画不要挂在这里。”

    张氏脸色一变:“为何啊?”

    沈婉帮腔道:“是啊娘,你不是素来不待见那老秀才吗?又把他的画留下来做什么,不是膈应人吗?”

    张氏摆摆手:“你们王叔也是一片好心。”

    不论沈婉如何说,张氏只是不允,执意要把画挂上,沈婉又不想为一幅画跟亲娘吵嘴。

    沈乔心下觉着有些古怪,在一边沉默了会儿,点头道:“娘说的是,那就收下吧。”

    张氏脸上这才露了笑,转身出去了,沈乔又把目光落在那副画上,美目微微睁大了。

    那画中人原本是背对着外面的,这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画中人竟微微侧身,露出隐约的侧脸来,甚至能看见他嘴角的些微弧度了。

    她是个果决性子,心里觉着不对就会早做准备,不是鬼故事里明明知道不对还要作死装没看见的书生xiǎo jiě,立刻把那幅画摘下来,对沈婉道:“姐,你去帮我取火折子来,不要让娘看到。”

    沈婉点了点头,又迟疑道:“那娘”

    沈乔干脆拍板:“明天就说我不慎打翻了火烛,把画给烧了。”

    沈婉也看这画有些膈应,再不多问,转身去取了火折子,姐妹俩把画烧了,她怕张氏发现,不好带出去扔了,就近把灰烬埋在檐下的泥地里。

    沈乔心里仍觉不对,心不在焉地做到晚上,本以为今晚上定难以入睡的,没想到才沾上枕头就着了,她呼吸均匀,长睫静谧不动,星光入窗,如水般泄了一地。

    忽然窗边响起一阵不急不缓地叩窗声,她素来睡的不深,长睫一颤,立时就睁眼醒了过来。

    窗户已经被开了小半,她清晰地见到星光中立着个青衫人,一层柔光隐约,虽不十分俊美,但也是少有的清俊温雅,一张miàn pí出奇的白,世人都好玉白肤色,只是他这白的让人十分不舒服,看多了却又觉着有些成瘾。

    他正立在早上姐妹俩洒落的灰烬上,细细一看,衣裳边角有烟灰的痕迹。

    他回首,在窗外冲她一笑:“你好狠的心肠。”

    “你们先把她放开。”

    “先寻个地方把她暂时看管起来。”

    沈家兄妹俩同时出声,几个仆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沈晚照是关心则乱,气的跺了跺脚:“都这般了,你还犹豫什么?!”

    采芙既不是他通房,也不是妾室,沈朝这幅誓要把她护到底的架势实在让人着恼,难不成真像是那流霞道人说的,沈朝是被她迷惑住了,所以才拼死相护的?

    沈朝正欲还嘴,沈乔却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先不要吵了,又招了招手让两人进屋,低声道:“你们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在一边瞧着却有很多不清不楚的。”

    沈晚照也稍稍冷静下来:“你说说看。”

    沈乔道:“她进你们府上也有几个月了吧?若是真的想害阿早,又是一直跟着伺候的,什么时候害不好,怎么非得赶到今日,那道士一说就开始出手害人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妖物作祟害人也得有个说法吧,阿早对她又不差,害了阿早对她有什么好处?”

    沈晚照也是灵慧之人,方才不过是事关同胞兄弟,关心则乱,闻言长吸了口气,叹道:“是我糊涂了,这两点竟没想出来。”

    沈朝是个妹控,见妹子面色郁郁又不忍心,宽慰道:“没事,你脑子一直不好使,我还能不知道吗?”

    沈晚照:“我谢您了诶!”

    其实这事儿要是搁在别的府上,就算采芙是真冤枉的,但总归主子的性命远大于奴婢,也只能打杀了她,再轻些也得发卖的远远的,也就是侯府上下俱都仁厚,才非得把这事儿弄个明白,不想错怪了忠仆。

    沈乔又道:“不过如今既然真出了毒虫这档子事,总得把事情弄个清楚才能安心,我私下去寻牙婆问一问,也不会打草惊蛇。”

    沈朝和沈晚照齐声道:“那怎么成?还是我们叫个管事过去吧。”

    沈乔道:“我不过是寻牙婆问几句话,没什么好不放心,这事儿让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你们若是不放心,让个管事陪我去就是了。”

    沈晚照要跟着,她摇头道:“你出面太打眼,我就是去问问,若是场误会那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内里真有什么龃龉,你去了就有些打草惊蛇了。”

    她既然这么说,两人只得应下,选了得力的管事陪着她,又说了那牙婆的地址,派了上好的马车。

    等沈乔走了之后,沈晚照又是比划又是挣扎的采芙,沉吟半晌道:“那就按娘说的,先着人把采芙看管起来,你们好生待着,别伤着她,等堂姐问完了话再做定夺。”

    她想了想又对采芙道:“我知道你现下心里憋屈,好端端地被人说作是妖物,可如今这情势先委屈你一阵,等我们明明白白地查清楚了,最好能还你一个清白,可好?”

    采芙虽然口不能言,但听力无损,闻言双手垂下,竟真的不再挣扎了。

    京里头温首辅收到娘子的信,信上说舅兄身边的丫鬟被什么道人说成是作祟的妖物,他们对那道人难以轻信,却担心沈朝安危,让他请国教门人移步沈家别院探查。

    依着他首辅的身份地位,自然知道好些平头百姓不能知道的鬼神之事,这些事儿自古就有,只是天子为了稳定民心不曾对外言说,他也不敢小觑了,正好今日国师进京面圣,他想着请门人还不如请门主,干脆设法邀约国师前往。

    淡长风对这些交际兴趣缺缺,本来是不打算赴约的,还是后来听说沈乔是他娘子族亲才起了些兴致,答应赴约。

    首辅对他古怪的脾性有几分了解,知道直说他也未必应下,先闲话几句,然后才把怪事说了,无奈笑道:“我那舅兄是个读书人,遇到这种事儿头一个不信,再说那丫鬟对他素来忠心,他对那道长所言半分不信的,所以还想请国师移步,看看那位道人所言是真是假。”

    淡长风兴致乏乏,直接道:“你们担心她是妖物,不过是怕她害了你舅兄,可她既然是你舅兄丫鬟,要下shǒu jī会多的是,要害早就害了,何必等到如今?既然她不想害人,那是不是妖物又有什么干系?”

    温首辅自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事关亲人,难免多一份谨慎,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淡长风,目光微闪:“我一介凡人不懂这些,却也觉着国师说的有理,这就回去告诉夫人和岳母还有夫人堂姐,免得她们担惊受怕。”

    淡长风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冷:“首辅果然厉害,擅于洞察人心。”

    就是隔着斗笠温首辅都能想象出他冷淡的面色,暗道果然这位国师对沈乔很是关注。

    他正欲陈情,忽然见淡长风又调转开视线,低头看着酒楼外的车水马龙,声音透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你想借此叫我去别院,可惜你夫人那堂姐现在已经身在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