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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魂虚(1/2)

    “这里面的人一个都走不出去。以为解得了‘魂蛊毒术’就能够逃脱出去吗?”忽地从虚式的空间里面传来沉甸甸雷霎般厉斥的惊响。

    韩飞已然陷入了昏天暗地的自我漩涡里面,他发狂似地退后或前进着,操起拳头漫无目的地四散打击着,他误打误撞进入了另一番非现实的空间。

    “我韩飞,谁比得了我?我强悍精湛的技法足以打败天下无敌手,我就是中原之王,诸邦的统领。”韩飞嘴中嘟囔个不停,他变得尤为狂傲无比。可没有人答复他,他只是在空旷的地域里面和未知作着斗争。

    韩飞霸厉地举起一方巨大磐石砸向对面的石椅石凳上面,“怎么没有人给我回答?还不过来跪在我膝下臣服于我,贱民们都哪儿去了?”韩飞双瞳赤红,他变得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

    他气喘吁吁地吐着粗气,目空一切有显得极度可悲地打量着视线范围内的东西——“一切都给毁掉,这里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毁掉,毁掉!统统不符合我的要求,毁掉!”韩飞歇斯底里地粗喊着。

    “我这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怎么会陷入这方狭窄的伶圄里面?谁让我置身于这里?我为何身着如此不堪?我的华衣锦服都弄哪里去了?——哦,我没有华衫丽服?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王者,我理应占有无限的财富,我怎么会没有这些?”韩飞放肆地叫嚣着,魅怪晶石的内核已经把残存的邪气渗透进韩飞身体内,他的心窍因此被扰乱完全不能够自持并且极度盲目自大起来。

    “我曾经爱过的洛樱为什么要背叛我?她不知道我心里有她吗?她偷偷离开我深深伤害到了我,我一个人伤心难过无法自拔,我曾经替她做过很多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吗?带她走的那个人果真比我更好、比我更爱她吗?我掘地三尺也要将那‘棒孙子贼老鼠’给揪出来,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我要找到洛樱,我必须问清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必须弄清她不告而别的原因,是那个人逼迫她这样做的吗?她务必得给我个合理的答复。我要让她知道我为她受过的痛苦,明白我曾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我要让她后悔,让她为背叛我付出代价,我要她悔恨的泪水,必须在我面前忏悔!必须可怜巴巴地乞求我的原谅,必须卑微的像只摇尾乞怜的幼兽!我就是决定一切真理唯一的统治者!韩飞发疯似地乱嚎乱吼,偶尔握紧拳头一顿横劈乱砸。他身处的环境里面已经是格外狼狈不堪。

    韩飞血液里流淌着滚烫的暴怒,他茫然无知却是气急败坏地嚷嚷叫喧着,弄出很大很大的动静。燥热使得他不断撕扯着自己身上的披衣,他在这内室里面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胡乱蹿踱着。他整个脑海里充满的都是自己是无人能企及的王者,他代表象征着所有,而他自己的言语是唯一衡量事物的标准。他心中充斥着诸多纠缠如绒球样的不满,他怒恨着某个他也说不明的对象,他体味到一种无形的仇恨,那暴烈的火焰在他胸口呼呼灼烧着。他此时看不惯眼前的所有,他讨厌面前那些冷冰冰不会说话不会表达的精致建筑,他需要的是个能跟他争吵的对象,他要用自己的口水把对方淹死,他需要的是个能用来发泄情绪的对象。他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替死鬼”。可他面前现在竟然没有这样一个供他差遣的家伙!

    “给我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我命令立马给我滚出些士卒随从来!”韩飞大喊大叫着,他徒手震碎了自己身边一方玉制石桌。可依然没有人走出来给他些许确切的回答和应对。“没有人理我,呵哈,竟没有人来搭理我这天下无敌的盖世英雄,居然人人都躲着我,没有人答复我这位将统治天下的潜力王储!等我将来一统天下之时,都别来求我!都别来求我!滚,从我视线里滚蛋!”韩飞一甩他的手臂,径地拍碎了近处的一根象白玉柱子。他气粗眼红地咬紧了自己的牙缝,攥牢了自己的掌指,炯炯目光朝向着幽暗的地方,视线尽头什么也看不清的刹那他不免又气鼓鼓起来。“这万般不遂心啊,我必须毁掉这里面的建筑层!不然枉我为是谁与争锋的王者!我将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改造一切,去塑造一个符合自己想要的世界!韩飞再次扯着嗓子怒吼了一声。他完全不理智了。

    “噢,我来自哪里?我的父母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有我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却不来见他?他们必然也是十分伟大的人物,可他们怎么忍心将我弃置不管?他们不知道我会带给他们无尚的自豪吗?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呢?他们有为我们留下什么引以为豪的资本吗?他们现在在哪里呢?为什么不留下个原因就把我不闻不问地扔下了?我是天地的儿子吗?——是的,我天生地养,没有人给予过我有利的帮助,冥冥之中是天意在无形中帮助我,我肯定会成功达至自己想要的位置,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我是不可取代的王,我是天地派来的统治者,我将操纵维持着这国度的运行,我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左右所有的人和事物。

    “空虚盲目自大的人呵,你真以为自己不可比拟么?魂石再次彰显它的摄魂之力吧,展现出这人物魂灵最脆弱的幽暗。”虚空的洞穹里面再次响起了天籁般深邃邪黯的声音。

    此刻的韩飞蜷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我原本只是一文不值的家伙!幼年时就给亲生父母给抛弃掉了,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某种不祥的代表吧?我就是个不讨人喜欢的祸害,我活该命贱,我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我不但毁掉了自己还影响到别人的正常生活,人人都该理所当然地排斥我,把我当异类看待,拒我于千里之外!对,这就是天生的,我生来就携带着病毒细菌样的滋生物,我的邪气让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我并非置身于生活之外,我还参与着别人的圈子里面,我给人家的圈子增加了沉重的黏厚渣滓,我是个十足的败类!我生来是多余的,多余到该被摁进水塘里面活活溺死!忽略掉我这个卑微的存在吧,给我条可怜的活路!我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哪里有出路?

    还有,我不配被人爱,没有人会爱我。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怎么去拥抱别人?我会众叛亲离,人家离我是那样遥远,我将独自生活在寒冷冰窖里面,我触不到别人身旁的温度,我一直冷冰冰、始终装模作样地生活,拿自己当作那么一回儿事。可我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玩意儿?我挽留不住身边的人,眼巴巴望着他们都走向更遥远的地方,他们背对着我,不再看我,不再对我说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很遥远的地方。我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为我做些什么,有什么权利让他们留在我身边?我为自己可悲的存在感到奇怪,我一直狂妄自大,我没把任何人放进自己的眼里。我什么东西都不是。说到离我而去的洛樱,我凭什么责怪她,我身上有值得让她留下来的地方吗?——没有,确实没有,我多么可怜,可悲得不值得任何人怜惜。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的存在感,我把自己太当回儿事了,可实际上我比不上任何人,我甚至连墙角的一根破草一摊烂泥都不如。我不配被人念想,没有人知道我,我只配生活在幽暗的阴潮腐烂里面,把自己像条蠕虫那样埋葬自己的灵魂。我的灵魂是丑恶的,它理应被钉在十字架上,用熊熊烈火灼烧死掉。它扭曲挣扎,它逃不了的!

    我爱的人!多么可笑的话,我不配爱任何人,我卑微的灵魂是用来给鞋底践踏的,是用来滋生垃圾苍蝇的。阳光不会洒在我身上,只有湿风冷雨,只有暗夜鬼魅一样的灼人眼睛,恶魔给我带来残破的厄运,幽灵袭击我的灵魂,我被命运的指掌刻上可耻的烙印,我逃脱不了一切,我站得离光明很远,我走不了,我遁逃不了。我还在这里,我依然是在这里,听不见什么声音,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寒流携裹着病毒一样的气体缠绕在我周身旁。

    我不配也不会拥有什么,我曾拥有的微不足道的一切很快都消失掉了。一切犹如攥紧在手心里的水滴,不断蒸腾挥发,在瞬间消隐于不知所踪的无形里面。我就只是一条蠕动的蛆虫而已,没有人会在意有关我的一切,我是生是死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在阴潮寒冷的地方像囚徒一样生存了太久。我周身都带着阴鸷的寒意和枯冷的灰色调,我被不祥的言语和诅咒笼罩着,我是个比罪人更加充满罪孽的家伙儿。我是即将陷入无边深度黑暗和幽渊的一个可怜的人。

    韩飞像是失去所有薄弱的支柱那样变得脆弱不堪并且异常敏感,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像风中摇曳的枯藤衰草那样不堪一击,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接近溃烂的懦弱,他感觉不到所谓自我存在的真切与实在,他觉得自己就像融进浅薄光晕里面的那道影子,他此刻甚或连自己都无法给抓牢。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说什么,以及疯狂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他搞不清掩藏在虚弱背后的是什么,他握触苍白流光置身于真实自我感受之外。他未曾接近自己魂灵最深处的渴求,他无法看清自己心里料想的模样,他甚至无法听清自己心跳时“扑通扑通”的声音,因为它一直藏在雾霭里不曾暴露,而他自己也未曾将其晾在光天化日的下面。直到此时他的魂灵被魂石内核所控制,他内心因压抑了太久而不堪重负久埋的情绪开始以张狂暴虐的方式呈现,那种岩浆喷涌似的火山吞吐气焰足以震煞所有,连他自己也没有某种清醒的意识能够促使自己从极度亢奋里面缓挣出来。他只是在一种不清楚边界的缘层间徘徊,甚至恍惚了他原本真实的一类本性。而在短暂不切实际的困顿挣扎之后,他反而是坠落进无边沉寂的空虚中,那份巨大且不可掩饰悲怆的自我否定。他不想这般妄自菲薄,不愿自己独自一个人在自怨自艾中放逐自己的心和自尊。可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他内心不断鼓捣说话,在用刻薄的言语数落贬低他。

    它一直这样说:“你就只是个奴隶而已,在遭到抓捕时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束手待毙!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能够做些什么?你是个毫无能力的人,你在命运安排前瑟瑟发抖,你无非是个可怜的小丑罢了!你历经了很多磨难,可那些后来都成什么了呢?没有给你的生活带来丝毫有益的变化,无益于你在后来日子中奋力前行。它没有成为你前进途中的划桨,反倒变成了你身上挥之不去耻辱的烙印。你算什么?——实际上你什么都不是,你是空药瓶里残留的毒药水。你不但残害着自己还一直毒害着别人。你记得“鹤仙老”是怎么死的吗?那位慈祥的修炼老人,你不曾解救他,你无法搭救他,你甚至把他生命的牺牲作为你自己得以生存下去的筹码。你是多么的卑鄙及不堪,你自以为是的程度够了!你根本没有继续苟活下去的资格,你什么都配不上。你信誓旦旦地说要拯救别人,可你连自己都无法救赎。你活该迷失掉自己,你将陷入疯癫狂躁里面永无天日,你是什么玩意儿?你活该一文不值!”

    “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我并非是一个一文不值得人。”韩飞抱着脑袋痛彻心扉地喊出声来,他面部表情也扭曲得异常痛苦。可心里却还有声音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你早就该曝尸街头,别人可怜你才给你些许的帮助和安慰。要不是村民们的怜悯之心,你早就像一条癞皮狗样狼狈、惨凄凄地不知腐烂在某个不知明的角落暗所里面。别人毫无所求地给你食物,tí g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