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顿住。
许渊:“我不是好学生,自然要去。”
她神色太认真,认真得带着莫名的虔诚。“去。”
许渊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似乎被泡在暖暖的温泉水里,荡漾又无比温暖。
“先去换游戏币,会吗?”
“不会。”
“我教你。”
“好。”
闻酒第一次去这种地方,从早上一直玩到晚上才回。
背上出的汗把衣服浸湿,勾勒出少女展翅欲飞的蝴蝶骨的形状,闻酒头发也润湿,丝丝缕缕贴在两颊边,脸蛋红扑扑的可爱,她嘴角的笑就一直没落下。
跟许渊挥手告别,她拧动钥匙进屋。
换鞋。
顿住。
嘴角的笑意僵住。
她咬紧下颚,轻声叫了一声,“妈。”
宁璇神色难看的看着她,眼底的寒意刺骨。
她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直直的,语气严肃,“去哪儿了?”
“刚考完月考,同学约出去玩”
“高考结束了吗!!谁让你出去玩的!!”
闻酒低垂头站在门口,“对不起。”
“对不起谁?是对不起我吗?是对不起你自己!你自己不把自己的人生当回事儿!以后只能出去卖知道吗?”
宁璇语气尖锐,话语内容刺耳,她定定的看着,脸色苍白。
骂了一会儿,宁璇似乎也累了,她招手,“包拿过来!”
闻酒拽紧包带,“妈。”
“拿过来!”
闻酒慢慢走向她,抬起手臂。
宁璇扯过包,倒出里面的东西。
游戏币从包内滚落出来,落在茶几玻璃上,清脆作响。
宁璇拿过游戏币,接着站起身,给了闻酒一耳光。
闻酒毫无防备,直接摔倒在地。
宁璇简直被气疯了,她上前踢了她一脚,“闻酒!你是不是这么不听话!啊!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这么不听话。”
闻酒双手抱着肚子,头埋着,双腿曲起。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做了。”
“妈,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以后一定不这么做了。”
许渊,我妈回家了,可能很长时间都在家,你明天开始别来我家吃早餐了。
闻酒忍这疲惫给许渊发完短信,然后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闻酒,昨天出什么事儿了吗?”
闻酒抱着作业,看着拦在面前的许渊摇头,“没出什么事儿。”
“可是你左脸很红。”
闻酒下意识摸了摸,扬起笑,“可能是太热了吧。”
许渊还想说话,闻酒举了举手上的作业,“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
她笑容礼貌但是疏离,这段时间的亲近好像只是他的错觉。
他回头,看着她挺直背脊慢慢走远。
月考成绩出来了。
闻酒牢牢占据年级第一,拉开第二名十分,而跟刚转学来的月考成绩相比,许渊直接前进了六百多名,排在年级七十二。
每天都担心儿子成绩的陈静逢人便说。
本来平日里工作很忙,因为许渊的突飞猛进,硬是挤出时间来请他们吃饭。
周六下午五点,宁璇带着闻酒上楼。
陈静已经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颜色搭配合理,一看就让人十分有食欲。
“来来来,酒酒,坐。”
“哎,陈静儿,你也真是的,都说我家老闻加班了,你怎么做这么多?”
“嘿,我家老许也加班,但是他们加他们的班,我们不能因为这样就吃差的吧。”
“你也是,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这顿饭哪能表达我的感谢。”
两个妇女象征性的推拒,然后依次就坐,许渊坐在闻酒身边。
自从上次在走廊说话之后,到今天为止,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话,微信上也不怎么交流。
闻酒没有看他,即使能够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两个家长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两个孩子身上。
“要我说,我们家许渊这次进步这么大都是托酒酒的福。”
“哪里哪里,是小渊聪明,跟酒酒有什么关系。”
“哪里,我可听说了,酒酒经常给他讲题,总结。”
宁璇没听她说起过这事儿,她目光在闻酒身上打转,语气莫名,“这样啊。”
闻酒捏紧筷子,没有抬头。
许渊却注意到了她突然的僵硬和紧张。
宁阿姨是一个怎样的人?许渊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宁璇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只记得宁璇总是细声细语的跟他说话,总是姿态完美,妆容精致,以至于他对宁璇的印象很简单,她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母亲。
有涵养。
仅此而已。
闻酒和他都是在外地读大学的,闻酒不常提起宁璇,少有提起的时候也从没有母女该有的亲密。
他没怀疑过,毕竟闻酒冷淡疏离的性格就很难亲近他人。
但是重新回到这个时间点,他发现他的记忆大概美化了宁璇。
“要我说,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周末出去玩算怎么回事儿?”
“让你们小渊少跟那些成绩不好的来往,容易被影响。”
“爱好有什么用,一技之长才有。”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成绩好的都是一个群体。”
陈静并听不出宁璇莫名的蔑视和高高在上,听见她说话,她觉得有道理还会应和几句,询问她的意见。
一顿饭,两个家长都吃得很开心,而闻酒则小口小口吃着,基本没怎么说话。
时间差不多,宁璇带着闻酒准备离开。
许渊站起身,“闻酒,我用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忘记手机放哪儿了?”
闻酒把手机递上去。
许渊拨通自己的号,然后把拨号页面缩小,屏幕关掉递回给闻酒。
闻酒礼貌笑笑,接过。
许渊进屋,把拨号接通,躺在床上,听着对面的动静。
安静的下楼声。
开门。
关门声。
“妈,我进去了。”
“你等等,我有事儿问你。”
宁璇的声音没了那种闲适高雅,而是气势十足,带着威压。
一阵空白期。
“妈,你说。”
“你周末都在给许渊补课?”
“不算是补课,就是不会的题稍微讲讲思路。”
哐当!
许渊眯了眯眼睛,眸射出冷光,更加认真倾听动静。
哐当!
几声之后,许渊听见闻酒的闷哼声音。
她声音又软又压抑,带着轻颤。
许渊觉得有一股热气冲上来,心里狂躁压抑不住。
心抽。
他拉过被子捂住头,电话对面的声音越发清晰。
他听见她在哭。
轻轻的,压抑的啜泣。
“妈,我错了,妈,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儿了!我问你!你错哪儿!你是不是一定考得上a大,现在还有心思给别人补课,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妈,我错了。”
许渊挂断电话,手握成拳打在墙壁上。
嘟囔又含着愤怒。
“操/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