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灰暗,那就是主可能在欺骗了我们。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一点,可也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一点——如果真的存在主说的那个天堂,主起码应该让我见见他们。这样容易的验证方法,主不会想不到,但他没有这么做,我想理由应该很明显了。
我开始感到犹豫和彷徨,开始去人类世界中,寻找更多的信息,希望证明那些人对主的质疑是错误的,但我得到的信息越多,得出的结论就越绝望。
我感觉自己开始变得复杂,不再如过去那般笃定相信一些东西……这种复杂让我不再胜任这份工作,史志恒的死,就是这种复杂心理的产物。
如果自己的命运是毁灭,我可以接受,我可以接受自己的命运就像一颗流星,因为即使是在主的世界,人类也需要面对死亡的宿命——所以人类才需要通过冬眠来逃避它。
但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是一个谎言。
如果主真的在这一点上欺骗了我们,那说明从头到尾,我们就只是他的工具,我们受到的所有教育,所有训练……都只是流水生产线的一部分,而我们的生命,也将没有任何神圣性可言。
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但愿是我错了。
如果侯警官你最终验证了我的猜测,那就不要唤醒并再告诉我了,直接把我扔进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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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先接触这个故事的人,伍哲是现场读的最快的人。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其他人与会者重复伍哲之前的心理路程,有人已经开始用自己的手机上网,去验证一些消息,有人似乎没有把这个故事当真,而有的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老侯也是读过一遍的人,但这次他读的时间最久。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其他五个人已经聊成一锅粥了,和伍哲想的一样,大部分聊的内容,就是质疑。
“老侯?你确定那台电脑是不联网的?”
“不会是你自己编的段子把?”
……
对这些质疑,老侯和伍哲都给予了明确的回答——当时的电脑是否能够上网,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这些文字,就是当时俩人在电脑上看到的,所有的问题,没有经过事前的编排,也不可能有任何人会知道,所以也不存在预设答案的可能。
所以即使这台电脑是上了网的,回答问题的是网络另一端的一个人,也不妨碍这份“口供”中所提到的技术事实的真实性,作为警察,很多细节并不难验证——事实上,在讨论的过程中,一名负责技术支持的,叫程玲的警员已经验证了很多,到目前为止,这份可供都没有明显的不实,或者逻辑矛盾之处。
如果这是一份正常人给出的口供,这里的每一个警员都不会觉得奇怪,而是直接就顺着口供上的许多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但这仅仅是一份程序,在非正常情况下给出的回答,作为警察,他们必须慎重。
按照一般的程序,原本自由讨论之后,应该是个人发言,每个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但是这一次,大家都异口同声,希望让伍哲凭着自己的记忆,单独对他们五个人复述一次整个过程——也许里面的技术性细节是真实的,但是不排除老侯事先发现了这些细节,然后用这些技术细节编织出一个并不存在的、耸人听闻的故事。
老侯对烛火公司有意见,在组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们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
陈队长同意了,老侯被叫了出去,然后伍哲被要求,从他第一次见到老侯……不,第一次苏醒开始,在这个时代的事情都说一遍,其中随时会被打断和提问,而且他们告诉伍哲,如果他撒谎,就会面临做伪证的指控。在场的都是警察,在这个信息时代,他们可以在现场,很轻易核查他说的每一个细节。
一个小时的严格盘问后,候桢被叫了进来,结论是显然的——没人编造过这个故事,这的确就是一段程序的自白,而这个程序,显然是具备了思考能力的。
最关键的是,现在整个社会上,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程序正在运行,甚至可以说,这个时代大部分冬眠区的工作,都是由这种程序承担和维持的,而这种维持的基础,竟然是程序的道德本身!
这个结论很荒诞,但没有人质疑。
“如果大家没有更多的意见,会后我马上上报这次发现,另外,在上级没有下明确命令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对这次回忆内容,对你们面前的这份文件内容,严格保密,包括你们的家人和朋友。你们应该知道,这样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会在社会上造成多大的影响!”
七个人都相互看了一眼,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严肃和焦虑的。
“另外,文件中提到过的那些用电码和程序交流的人,立刻查实身份。冬眠的全部封冻,醒着的全都限制出行,把他们网也给禁了!”陈队长一边说话,一边用中指猛敲着桌子,“就先说是搞演习,等上面命令下来,再好好收拾他们!”
“那烛火那边呢?”老侯问了一句。
“先盯紧了……对了,老侯最好现在你就去他们公司,就赖在那看着他们。不管找什么理由,总之赖在那别走。他们公司所有的苏醒请求,一概给我拖住,命令没下来之前,只许冬眠,不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