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了回去,所言所述还全都占着正理。
“朝堂体面岂是儿戏,此等商贾之做派,请恕下官不敢苟同!”
弘历的条陈说起来确是正理,问题是真要这么做了去,不止是钱文三本人没了孝敬,下头一众具体办差使的官吏们也同样拿不到半点的好处,这显然不是钱文三乐见之结果,正因为此,哪怕被弘历顶得下不来台,可钱文三就是不肯松口,有些个意气用事地便嚷了一嗓子。
“够了,议事便都好生议着,胡乱吵个甚,有甚话不能慢慢商议了去么,嗯?”
这一见钱文三有些个竭嘶底里了,弘晴自是不能坐看其真被激得个斯文扫地,不等弘历再次开口,弘晴已是一摆手,看似各打五十大板,实则是在拉偏架地冷哼了一声道。
“晴贝勒海涵,下官失礼了,只是此章程实是荒谬,下官还是坚持原意,实不敢苟同之。”
被弘晴这么一提醒,钱文三立马便冷静了下来,不过么,口风却依旧是强硬着。
“嗯,本贝勒知道了,诸公可还有甚看法么,且都说说看。”
在这等场合下,弘晴自是不可能明着去支持钱文三,没旁的,毕竟弘历所提议的章程从道理上来说,确实可以堵住不少贪墨的漏洞,至于“水至清则无鱼”的理儿么,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正因为此,面对着钱文三期盼的目光,弘晴也只能是假作没瞅见,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之后,便将话题抛给了看热闹的其余官员们。
“晴贝勒明鉴,下官倒是以为弘历世子的方略颇有可观处,至于行还是不行,姑且先试一段时间也就是了,总好过徒辩不休。”
齐大作这些日子以来,可是没少跟弘历眉来眼去的,不止是因着八爷那头有死命令,更因着齐大作本人也想着拉弘历以自重,此际见弘晴虽未曾表态,可实则是不想接纳弘历的条陈,心中还真就起了恶心弘晴一把的心思,这便率先站出来支持了弘历一把。
“齐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以为试行上一番也好,就算不行,回头再改也不迟么。”
这一见齐大作已跳了出来,一向与其同进退的陈不思自是不甘落后,跟着也站出来为弘历摇旗呐喊了一番。
“荒谬之言,我堂堂工部衙门乃朝堂重地,诸般事宜皆须行之有度,岂能做朝令夕改之混账事!”
齐、陈两位这么一跳将出来,身为弘晴嫡系的孙东方可就看不过眼了,毫不客气地便出言反驳了一句道。
“孙大人说得好,朝堂重地自当体面为上,胡乱行商贾之道,于礼本就有悖,再要胡言甚试行,那便是小人之言也,万不可为!”
孙东方这么一发话,屯田清吏司郎中麻古自是得赶紧跟上,同样声色俱厉地批驳了齐、陈两人一通。
“麻大人这话可就说得过了啊,说甚商贾不商贾的,但消能为衙门省钱,那便是好的,总好过资费全都被贪官污吏中饱了私囊去!”
齐大作一向与麻古就是死对头,此际一听麻古的话说得难听,自是不肯平白受辱,冷笑着便反唇相讥了一句道。
“放你娘的屁,爷坐得直,行得正,你个混账行子,哪只眼瞅见爷贪墨了,再要胡言,爷一巴掌拍死你个混账东西……”
与在场其余官员不同,麻古并非科举出身,而是从笔帖式干起的,靠着三爷之力方才当上了掌印郎中,养气功夫自然无法跟这帮子文人相比,平日里倒也就罢了,勉强还能有个中级官员的体面,可这会儿气一上冲,当真就是口无遮拦,啥混账话都敢往外喷,浑然忘了此处乃是办公例会之所在。
“你他娘的才放屁,爷还怕你不成,有种的,你我都不带随从,各牵一马,明儿个马放南山,看谁先死!”
齐大作也是个狠人,加之本就有心搅乱是非,自是不肯平白被麻古骂了去,这便一拍椅子的扶手,跳将起来,气势汹汹地反骂了回去。
“够了,都给本贝勒住嘴!”
齐、麻二人这么一闹腾,议事厅里顿时便是一阵大乱,劝架的有之,看热闹的有之,跟着瞎嚷嚷的也有之,眼瞅着形势要坏,弘晴可就无法坐视了,这便猛拍了下文案,运足中气地断喝了一嗓子,声如雷震中,一众官员们立马便全都噤若寒蝉般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