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
“举或孝或廉之人,抉人才于乡野,起初实为治国选吏之好方法。”朱弼沉吟一句,答道。
“朱总编特意提到‘起初’,这正说明了这项好制度后來被歪嘴和尚念歪了。”林枫依然微笑,慢慢阐释自己的观点,“事实很清楚,孝与不孝,廉与不廉是由察者、举者所决定的,一旦他们不公正,那察举出來者一定不是真正的孝廉。
自汉一代,举孝廉出身者有辅国之大才者,也有酒囊饭袋戕害百姓者,为什么,就是因为个人德孝根本与才能直接无关,而治国理天下,最需要的是才干、才能。”
朱弼立刻正色道:“林大人,《论语》有云:政者,正也,这要求从政者首先要品德高尚,公平正直,一个人再有才华,沒有可靠的品德,必定损政伤民。”
林枫笑意更浓,指着朱弼说道:“首先要纠正您一点,你说的是才华,而我说的是才能,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正是因为德行不可靠,我们才要用法律來作准绳。”
“那,请问林大人如何用法律來约束道德。”朱弼不服气地反问道。
“简单啊,就像防范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一样防范任何一名从政者就行了。”林枫依然笑意盈然,但朱弼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來。
林枫脸上笑容敛去,郑重言道:“说得再直白一点儿,那就是堵死每一个从政者任何作奸犯科的可能,从每一次大小施政决策,从每一笔微小开支,从他的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将他所有的不法念头堵死,这样就完全可能让一名坏人成为一名好人,这就是法律,这就是制度,这就是法律和制度的力量。”
朱弼、陈曙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枫,无言以对。
林枫又笑了,指指朱弼说道:“我不赞同您的理念,但我会誓死悍卫您说话的权利,这样吧,你如果不认可我的做法,完全可以在报纸写出你的反对理由啊。”
朱弼更惊呆了,口吃道:“这能行吧,公开反对大人您的决策。”
林枫哈哈大笑,转身就走,大声扔下一句:“我大老远请你们來当总编,绝不是让你们当我的应声虫的,《寿州商报》也不应该是一张人云亦云的报纸。”
朱弼满面惊诧,不由地向着林枫的背影深鞠一躬。
十月三日,全城散发的《寿州商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了《寿州道德法》全文,并附上了林枫的备注与解释,一些极具震撼力的条文迅速在拿到报纸的富商官绅中传递开來:
任何寿州人士欲入府为官,或担任组织负责人,必须公开个人财产,定期公布其财产收支情况;个人财产无法证明其來源者,一律按贪污受贿论处;
……
受贿罪的起诉下限为九文,超过此数者皆纳入受贿罪;
……
任何官员和个人必须遵守“利益冲突回避”原则;
……
禁止任何官吏、聘用人员收礼或免费旅行;与友吃饭超过九文者,按受贿罪论处;公共活动中收礼价值超过二十文者,必须上缴,否则按受贿罪论处;
……
禁止官吏担任任何企业的任何职务,凡官吏从企业或个人处收受有价值财物者,皆按受贿罪论处;
……
任何官吏非薪酬收入不得超过其薪酬收入之百分之十五,超过部分均按受贿论处;
……
民众可公开选取独立巡查官员,可独立调查任何官吏的违法违纪行为,一经查实,立刻停职,接受检查;
……
条文的最后,特别加注了一条:以上条例不仅仅针对官吏、非正式官吏和企业高管,也适用寿州任何组织中的任何个人。
这期难得不以战争为主題的《寿州商报》顿时在寿州城掀起了新一轮议论热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