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双认真的眼睛，隐蔽了自己的光芒，透出灵动而富含生机。

    那更是双凶狠的眼睛，卡狄亚认得那是一丝疯狂或者暴戾，像一头饿极了的掠食者，为了一片小小的食物，她可以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撕咬别人。

    凝视着这个小女孩，心情由轻快变得有些沉重，卡狄亚很难想象，一个最多十岁左右小女孩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如此复杂各异的眼神。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小女孩忽然生生打了个冷战，双手不自觉的互相搓了搓，已经被冻得麻木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偶然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中露出深深的不知所谓的怨恨之色。

    散发着无声怨气的女孩，感觉到了陌生人的目光一般，忽的歪过头与前面的男子目光对在一起，不过更快地就移向了另一处，并且死死的锁定在那里。

    ······

    艾米·狄兰迪用仅剩的几分体力，支撑着她虚弱的身躯。

    卡狄亚看到她就那样怯怯的，对着自己这个陌生人，晃着小小的脑袋，黯淡又闪过一丝精光的眼睛，似乎在看到自己手中刚刚买的一大袋又长又肥的面包，忽然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那是一种饿极的野兽看见食物的光芒。

    原本在淅沥小雨中变得悠然的神志在看到这目光后，卡狄亚顿时为之一清，从自己看见她的眼神那一刻起，心底便深深为之震撼。

    不论是很久之前还是现在这个时代之后，自己很少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隐藏着无尽的怨恨，一旦看见了食物，又露出认真，灼热，甚至凶狠的光芒，还有希望！这种眼神在成人眼中都很难浮现，现在却出现在一个不到十岁小女孩的身上，那种怨毒与世故的目光，不应该属于这个如此弱小的小女孩。

    ······

    从昨天到现在，在自己经常活动的地盘上，连倔强的艾米·狄兰迪也颗粒无收。她永远仰着小小的头颅，神情流露出一股不向现实屈服的执拗神色。

    不过这会儿情况和往常不一样，白发的年轻男子在她有所行动之前就忽的转身发现了自己，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子没有任何不喜厌烦防备的脸色。

    大袋的面包就轻轻递在了艾米脸前，让她禁不住愣了一愣，好香！

    小女孩停下，一只手不甘不愿的前伸，但一句话也不吭，只是紧紧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小小的头颅微微上仰。

    看着这个孩子不甘的神态，叹了口气，哪怕到了如此绝境，仍倔强的保留着自己那份小小的自尊啊，怎样的经历与意志！

    艾米今天转悠了大半天毫无收获，行人看起来要么都不宽裕、要么太难下手，不过这次，女孩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外乡人与众不同。这个人干净清澈的眼神里没有常见的鄙夷，却也没有那些伪善之人廉价的怜悯！有的东西是——和善，就是仅仅善意的表情。

    独特的经历让她很擅长察言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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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只有一个人吗？可以告诉我名字吗？”

    细雨的笼罩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人生不是总有刺激与惊险，更多的是在这样的淡然平静中慢慢度过。

    于是，在这个平静的午后，艾米庆幸遇见了好人。

    看着那个外乡人抬起手臂把装着美味面包的食物袋子朝自己递过来时，艾米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忽然亮了，眼神中露出一种无比兴奋的光芒。

    令人扼腕，更多的是怜悯，这个年纪幼小的女孩子，她到底经过了多少风雨沧桑？

    按捺住对食物的渴求，艾米仍站原地不动，一副警惕又嘴馋的样子，灼热的大眼睛却在打量着卡狄亚的举动，还有着新受的伤痕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娇小的身躯微微弯下，她眼中只有肥面包。

    卡狄亚毫不在意，静静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小女孩已然蓄势待发了，看来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和对别人的信任，而是打算用敏捷的行动抢走自己手中的食物了。

    分明看到一抹凶光闪过小女孩的眼眸，那是一种为了生存而豁出一切的决然。让他回忆起曾经一起拼杀的朋友，而今已经化作尘土。

    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一次次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即使是在战场上。

    又想到报纸上的少年兵。

    “全拿去吧······”把袋子向前递了递，再看了看小女孩虚弱的身躯，卡狄亚又想要问女孩的家人在哪里，但话还没说出就卡住了······如果有家人的话，会是这个样子吗？

    真的就全给我了吗？艾米这时深有疑问，忽闪忽闪眨了眨大眼睛。

    小女孩本来蓄势待发的身躯忽然停住，黑亮的眸子中闪过几分疑惧，但她仍执拗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食物，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