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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西面的天空(2/2)

    韩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

    也许是因为郭齐的关怀,也许是因为薛凉的鼓励,在这一瞬间,韩勇似乎跨过了人生的一道门槛,进入了他曾经想要进入的殿堂。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韩勇觉得自己突然解开了一层束缚,他已经不再仰视风仪,也不再害怕风仪的身份地位。

    甚至,他有些看不起风仪,因为风仪缺少一种气概。

    这无关于善恶,也无关于地位,更加无关于美丑,这仅仅只是一种气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魅力。比如郭齐的严厉和冷酷,还有冷酷下所隐藏的柔情,又比如薛凉的悍勇,还有悍勇下隐藏的不羁与细腻。

    这一瞬间的感悟,这一切的一切,便是如此。

    薛凉狠狠地拍了拍韩勇的肩膀,直到韩勇满脸通红之后,才停下手挪揄着说道:“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刚才嘴巴动了好几回,又缩了回去,真是无趣得很啊。以后有问题直接问就好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郭师伯就会传授你大明寺的武学精义,我这边先给你说一下,倒也无妨。”

    韩勇不由一脸讪讪,正想要辩解几句,薛凉却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辩解什么,我知道你的难处,身份转变太快,一下子肯定转不过弯来。其实这‘不伤’真气,原本是用来救人用的,确实是我们大明寺不传之秘,相传是第六代祖师所创。”

    “这武功废人行动能力,怎么就成了救人用的了?”韩勇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风仪,一脸好奇的问道。

    “哈哈,不错嘛,知道在我停下来的时候,准时地发问,好让我继续说下去。”

    薛凉满脸嬉笑地拍了拍韩勇的肩膀,又接着说道:“当时六祖武功盖世,更是心怀慈悲,有一日见到一位女施主……”

    说到这里,薛凉突然又停了下来,韩勇不由楞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发问才好,却听见薛凉自言自语道:“你娘的,怎么又说成施主了,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要不然纯靠少说话来遮掩,憋也要憋死了。”

    韩勇一脸愕然,这下才明白过来,原来薛凉的本性属于飞扬直率类型的,只是因为小时候当和尚时,落下一些自己觉得不好的说话习惯,这才不得已少说话,看起来倒是异常低调随和。

    薛凉看了一眼韩勇,讪笑着道:“倒是让韩兄弟见笑了。”

    “薛大哥说哪里的话,你当我是兄弟,才会真情流露随口而言,这有又什么可不好意思的。”韩勇看着薛凉,一脸真诚地说道。

    薛凉看着韩勇,沉吟了片刻,却没有再说其他,而是接着说道:“六祖有一日见到一个女人,想要上吊自杀,怎么劝都劝不住,但是因为对方是女的,六祖又不好直接动手阻拦。最终无奈之下,突然间灵光一闪,便想到了这门‘不伤’心法,只需用通过衣袖,把真气传入对方体内,便能够在短时间内,阻止对方的一切动作……”

    说到这里,又指了指地上的风仪道:“当然,六祖创立这门心法的初衷,自然是为了救人所用,因此真气入体后,只会让人全身乏力,无法做一些比较剧烈的动作罢了。但是我等子孙不肖,觉得如此奇妙的武学,仅仅用来救人,未免有些可惜,于是左改右改的,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了。”

    韩勇目露钦佩之色,随后又绞尽脑汁,这才想出了几句文绉绉的言语,由衷赞叹道:“六祖慈悲为怀,兼又天资卓绝,如此人物,恨不能早生数百年,哪怕仅是见上一面,也便足慰平生……”

    风仪不由面露鄙夷之色,忍不住嘲讽道:“韩勇,你就是个大老粗,装什么文人士子?何况就算你外祖父是个大学士,那又能算得了什么?我们大楚的大学士多了去了,也不差你外祖父一个。”

    韩勇脸色一滞,瞬间露出一丝怒意,正想要开口辩解时,却见薛凉也是一脸鄙夷地看着风仪,冷笑道:“风三狼,你懂个屁,你都不知道苏老学士是谁,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也不怕人笑话。你回家去问问你老子,看看他会不会像你这样,也觉得苏老学士不过如此。”

    训斥完风仪之后,又转头对韩勇说道:“韩兄弟,不用跟他一般见识,只要让他等会见识见识,咱们兄弟军棍的厉害就成。”

    韩勇脸上怒色稍敛,冲着薛凉抱拳道:“多谢薛大哥。”

    薛凉笑了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回忆之色,轻叹着说道:“其实,我大明寺人才济济,当世弟子中,也一样有着天资卓绝之人,就比如我用来避开风仪长刀的招式,就是我小师弟所创立的。”

    “薛和尚,那一招叫什么名堂?我也很想知道。”风仪突然插口道,话中却是有些不忿。

    “这一招叫做‘年华几何’。”薛凉淡淡地回答道,“因为小师弟有一次听到师傅讲故事,故事中有人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另一人答道:只需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小师弟当时面露感慨之色,似有所悟,低声自语道:世人迷人世,年华接华年。后来便创出了这一招式,讲的是不管别人如何逼迫于我,我都尽力退让便是,等到对方功力耗尽,招式用老,我自可轻松取胜。”

    说完这些之后,薛凉难得没有再戏耍风仪,脸上再次露出怀念和关心之色,轻声说道:“我也已经好几年没见着小师弟了,真的有些想念他了。不知道这小家伙,现在有没有长高,是不是依旧每天坐在山门口,老是望着西面的天空,傻傻地发呆,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

    “他叫什么名字?”韩勇好奇地问道。

    “他叫悟心,领悟的悟,本心的心。”薛凉面露微笑,柔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