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的荧光,潘塔罗涅深灰的眼眸如若隐若现的马蹄铁般闪烁。
“在我出生的时代,坎瑞亚早已覆灭,按照常理,我不应该对这无神的国度有任何了解。”
潘塔罗涅开口,冰冷的话语让咖酒馆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但我同情坎瑞亚人的遭遇,正如我憎恶神明的傲慢。”
“神对这个世界犯下无数罪业,而人类只能噤若寒蝉默默仰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翻提瓦特不公的体制,让人类获得应有的平等与尊重。”
空凝视着潘塔罗涅,无法判断对方所言是出自真心还是逢迎。
深渊教团的目标是推翻天理的统治,但深渊也同时是所有生灵的敌人。
“你的女皇陛下……难道不是这么向你许诺的吗?”
“我是银行家,精明的商人永远不会把所有面包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潘塔罗涅笑着拿起侍者端上来的面包片,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除了效忠女皇陛下,北国银行也一直在秘密支持着各地的反抗势力。”
空用小刀将黄油涂抹到面包上,嗤笑着摇头。
“你这狡猾的毒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或许会欺骗我的商业伙伴,但我绝无理由欺骗您,王子殿下,您与我是同一类人,也在为同样的事业苦苦求索着。”
潘塔罗涅言毕,陷入久久的沉默,他捻起一片面包,耐心地将盘中的肉汁和果酱抹净,送入口中,优雅而熟稔,似乎十分享受这些在璃月人眼中颇为粗鲁的动作。
看到空惊讶的目光,潘塔罗涅无所谓的摊开手,笑了笑:“殿下,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也曾有过穷苦的日子。”
“是吗?”
金发少年看向了酒馆门外。
这会儿正是奥摩斯港最热闹的时候,随处可见的学者和风纪官,还有下班后来小酌一杯的佣兵,他们各自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通常不会选择拼桌。
但除了这些消费的佣兵,街上还有老妪在颤声乞讨,挨饿的孩童在放声哭闹。
失去神明、完全由教令院贤者把持的须弥,此时已是内忧外患,奥摩斯港虽然名义上仍归教令院管辖,但因为距须弥城太远,势力众多,也是最先反应出政策漏洞的地方。
“瞧,那些穷人像不像你年轻时的样子?他们因为愚人众的秘密计划流离失所,现在的你,却早已经习惯了对他们视而不见。”
空目光冷澹的转回头,盯着微笑的富人,而对方只是波澜不惊的咽下嘴里的食物。
“为了大业,总有必要的牺牲。”
“您行走在野外的时候,关照过您的丘丘子民们吗?”
此言一出,空顿时沉默了。
这个男人表面只是个普通的银行家,通晓的秘辛却广博得令人震惊。
潘塔罗涅没有再继续身世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提出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
“王子殿下,您认识那位叫做哈尔帕斯的神明吗?”
只可惜双子五百年前才降临提瓦特,即便是经历过坎瑞亚灾变的空,也无法对数千年前佚失的历史如数家珍。
“这世界上不可能再有任何事物,能比魔神的存在本身更加亵渎生命了,悠久的寿命,冠世的权柄,紊乱的自我认知……出生在云顶的神明,不配评价凡人踏足天空的方式。”
“即使是那位斩下天空岛一角、完成【尘世置闰】壮举的战争之神。”
空轻蔑的抬头,琥珀色的童眸似乎穿过酒馆的天花板。
“不要相信一位任何神明,银行家。”
“我们要做的是推翻王座,而不是让王座更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