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接过话题。
语气里带点无奈、似乎还带着点宠溺地向王学东数落她：“她啊，天生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相关政府部门的调查结果都还没有出炉，就已经有不少商家贸然给‘雅漾’来了个下架处理，她倒是无所谓，还有空来陪我吃饭。”
且不说他季勒言和顾颜凉的关系，单就季勒言称呼顾颜凉“她”，无不透着宠溺。
饶是老奸巨猾的王学东不由的勾唇浅笑，深邃的眸子里却是暗潮涌动。
顾颜凉可是他的嫂子呢！
自古商人看中利益，倒也不是说不注重德，但熙熙攘攘无利不行。
季勒言这番恍若无意的话语似乎在王学东那儿激起了千层浪。
王学东本来已经夹了份柠檬塔要放进盘中的，这会儿，硬是把柠檬塔放回了原处。
季勒言和顾颜凉皆是不着声色的浅笑，他们知道，他这是动了心思。
王学东低眉思忖了好一会儿，之后问季勒言：“这么说来……花漾在亿禾百货设的专柜还在正常营业？”
眼看这位零售巨鳄王总要上钩了，顾颜凉心中一喜，立即接话道：“其实花漾……”
也就在这时，季勒言默默地朝她递来一个眼色，顾颜凉顿时语速慢了半拍，配合的把话语权交给季勒言，由他来说。
“那个批次的问题产品早就被顾氏集团收回了，只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产品重新流入了一些低端市场，这才引发了之前的过敏事件。按理来说从正常渠道进货的销售商根本不可能会受到波及的，王总，你说呢？”
王学东只是眯着眸子，笑笑。
王学东的态度是不明确的，但他胃口突然变差了倒是真的。
因为费神思考，影响了他的食欲。
颜凉站在季勒言的身前，两人一前一后在长桌前慢慢挑选着，回头就见王学东空落落的盘子，她问：“王总，怎么好像没什么胃口？”
王学东这才从思考中回神，微蹙的眉头勉强一松，对顾颜凉和季勒言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有个紧急电话要打，先失陪一下。”
零售巨鳄王学东的这部分，算是挽回了？
顾颜凉都不确定自己能否暂时先松口气。
顾氏集团的事情她向来不允许季承渊插手，好在季承渊并没有霸道的反对，她知道，季承渊是顾及她那小小的自负和自尊。
但此刻，借助季勒言，何尝不是借助了季家？
季勒言的声音悠悠的在她耳畔响起：“猜他是不是去打电话撤销花漾下架的命令？”
顾颜凉回神，循声看向王学东，无奈的耸耸肩：“希望如此吧。”
短短半小时间，季勒言已为她引荐了不少人。
终于能够清闲下来时，顾颜凉找了个借口，草草对季勒言说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随后，就离了席。
顾颜凉循着通道，躲进洗手间的隔间里，终于耳根清净了。
她坐在马桶盖上，用手机打开了股票交易软件，查看了顾氏集团今天的股价，竟然没有跌停？
对于出现这样不错的迹象，她自己都很是惊讶。
顾氏的股价甚至还有一小段时间的反跌为升，低开高走大有起死回生的迹象。
顾颜凉仔细查看一下反跌为升的时间，似乎就是她和季勒言在餐厅现身后不久……
据说当一个人进卫生间，有手机有络的情况下，会延长人的如厕时间，顾颜凉就是，原本三分钟可以搞定的事情，她足足多花了五分钟。
当顾颜凉刚把手机放回包里，起身准备拉开门栓，隔间外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顾颜凉不止是由于心虚还是好奇，她的手僵在门栓上，神情严肃的立在那里。
因为她听到了外面的人在议论她——顾颜凉。
也对，洗手间是很多人偷懒，畅聊八卦的地方。
盥洗台传来“哗哗”的水流声，然后就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谈。
“今天股市一开盘，顾氏又是大跌，她怎么还有闲情雅致来这儿吃早午餐？”
“这顾家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眼看姐姐勾搭上了柏森集团的老头子，妹妹也按捺不住，要对季家出手了呗。”
“什么叫出手？她已经是季家的大少奶奶了。倒是没想到她和季勒言也这般亲厚！”
“难道季家的两位公子哥争一个女人？堂堂的千金小姐，可真是红颜祸水，狐狸精转世，我看季家以后可有好戏看了……”
“小心隔墙有耳。不过你说她有了季承渊还招惹季勒言？这还是我们看到的表面的，真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这豪门大院的私底下就是乱啊？
但是你想啊，季家这两位太子爷都是商界名流，我估计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哪能公开闹笑话让媒体捕风捉影？”
“说的倒也是，不过你看季勒言对她关怀备至的，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嫂子？”
女子倒也没直接搭话，而是清了清嗓子，咯咯的笑道：“他应该会喜欢我吧！”
“臭美！”
……
待嬉笑声在洗手间里消失后，有人打开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那人便是顾颜凉。
盥洗台，颜凉很淡然的洗手，随后她没有抽餐巾纸擦手，而是走到了烘干机处，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手烘干了。
她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喜怒，仿佛刚才的那一通八卦跟她无关。
事实上，颜凉却是不甚在意这些。
她只能做自己想做的，可以做的。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不在乎。
洗过手，颜凉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站在那儿，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重拾微笑的假面，回到餐厅去面对那些明面上的好意。
她走近餐厅，远远就看到了季勒言。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季勒言没有打领带，衬衫顶端的两颗纽扣扯开了。
含蓄雅贵，别人那么做，或许会显得有失稳重，但季勒言这样的男人，原始随性，越是会让人觉得优雅，对于女人也愈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当然，没吸引到她，因为她的季承渊在她眼里比季勒言更深入心腹。
但顾颜凉扫了一圈整个餐厅，看到了无数女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所谓男颜祸水，大概就是这样吧。
顾颜凉轻轻一笑，扬起了唇角。
这样的场面，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已整理好情绪的顾颜凉噙着淡淡的笑，走回到季勒言的身边。
各怀心思的二人一前一后朝另一边的长桌走去，当顾颜凉路过坐在其中一张圆桌上的一个男人时，那个男人正看着当天的报纸，偶尔从报纸上抬起目光，就正巧看见了经过的顾颜凉。
男人先是一惊，目光微转，又看到了顾颜凉身旁的季勒言，此男子随后便完美的粉饰了惊讶，折上报纸，起身走来：“季总！”
这就是效应，季勒言出面，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觉得这就是季家的态度。
虽然所有人都好奇，既然这是季家的态度，季家有心帮助顾颜凉，那为什么季承渊不出面？
只因季承渊的工作重心不涉及商场、购物中心这块？
但就算那样，季承渊在兰安市的人脉远比季勒言要广。
顾颜凉没在意这些，她只是瞥一眼那份报纸——
是顾倾心和姜振廷的合影，就算这男人刻意把报纸折上了，依旧能轻易的窥见小半张照片。
“季总之前不是一直在美国吗？”那个男人问道。
顾颜凉认得他，西南证券的陈总。
季勒言直接答道：“家里出了点事，就提前回来了。”
家里？
季家最近可是风平浪静得很，但牵扯到顾颜凉，倒不如说是亲家的事情，确更合理……
显然顾颜凉这女人已经被季家这位少爷归类为了“家人”。
大家有一半的人可是摆着看好戏的心态。还有一半是巴结，试图搭上季家这根线。
男人在商场也向来信奉攘外必先安内，女人的作用不容小觑。
所以在季勒言和西南证券的陈总闲聊的时候，有不少女眷已经主动跟颜凉搭讪了起来。
顾颜凉自始至终噙着优雅的笑，自动忽略了卫生间八卦的一幕。
交际，谁都需要一张假面横行。太真实了，往往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季勒言任由她跟一些富家太太、首席秘书等人闲聊。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开始为顾颜凉和这男人互相介绍：“这是西南证券的陈总。这是顾氏的……”
不等季勒言说完——
“我知道，顾家千金，季家少奶奶嘛！”陈辉已经把手递向了顾颜凉，“顾小姐，久仰大名。”
虽然陈辉语气略带讥讽，但他确实是顾家“千金”，也是季承渊的妻子，所以颜凉不恼，依旧笑着，毫不犹豫地朝陈辉递出了手。
她倒是淡定，季勒言却是眸子微眯。
在这位国内颇具实力的券商面前演这场戏码，季勒言此番安排自有他的道理，顾颜凉确实配合的很好。
季勒言满眼惊艳，此刻的顾颜凉一点也不牙尖嘴利，浑身带刺，沉稳、恬静掩盖了她骨子里不多的圆滑。
她确实心思玲珑。
这般钟灵毓秀，他爱上了又有什么错？
看着她的笑，季勒言下意识压制的**又起了波澜。
顾颜凉，你这么不简单，真是轻易就蛊惑了我的心……
原本，这场早餐，是季勒言精心筹划的，他想证明，他可以和她共事、共处，和其他女人一样，但心却被轻易的撩拨，轻易的蛊惑。
季勒言忽然笑了，笑的有些无奈，转瞬即逝。
他想起了回美国的那些天，某一日跟曾经的大学同窗，如今的亿禾总裁高级特助云墨辰之间的对话。
云墨辰问他：“你也有栽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但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吗？”
季勒言私下反复劝告自己，不值得，不值得，所以季勒言你别做傻事。
但心不由己，他是这么回答云墨辰的：“如果我过的不幸福，根本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爱上的人过的比我更幸福。”
季勒言从来不否认，他的爱不伟大，也不盛大，他的心终年不见阳光，曾经、现在、以后顾颜凉才是的他的阳光，他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