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声潮不断,这样的局面,关景月是预料到了。但是她笑得很端庄,优雅又不失风度,她笑是为了掩盖内心的不满。
金屋藏娇?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从新闻报道上才知道自己儿子结婚的……
当时,关景月脸色剧变。当然当时脸色最出彩的还有顾家的人,那时候的顾倾心还在猜测她嫁给季承渊的动机……
这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心中恼怒,因为怒所以她笑的优雅,因为不满,所以她去试着扮演一个好婆婆的角色。
所以颜凉离开誉墅的时候,关景月目送她离开,笑意清浅,让人觉得心暖。
上了车,没想到许欢也在,许欢坐在后排,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关景月,长叹一口气,豪门婆婆看上去很优雅呢。
“你这个婆婆看起来还算眉慈目善。”
颜凉不喜背后说人坏话,更何况她的婆婆倒也没做什么坏事,无非是怕她顾家拖累了季承渊。
在顾氏集团那件事情上,关景月没松开口,她就知道关景月对她大抵是做表面功夫,但这话她不能跟季承渊说。
许欢一直很好奇,顾颜凉怎么会和季承渊结婚了呢?
她这个铁打的闺蜜竟然都不知道,心里有点小受伤。
“颜凉,你和季先生是怎么开始的?真没想到你会喜欢上季先生这款的。”许欢八卦的问道。
她问完还啧啧出声,毕竟她以为顾颜凉这辈子心里只能容下一个江文澈,爱情转移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或许容易,但对颜凉这样的人来说,许欢觉得很难。
颜凉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喜欢上季承渊?”
季承渊这样的男人好比罂粟,若爱上,必定要将一生的悲欢喜乐都交付到他的手里,哪怕缠绵被泪水取代,也终究不忍离散。
这种男人本身就是一种毒,沾惹上了,无药可救。
和季承渊在一起之后,她的人生注定要在动荡中度过,她不止要努力做出做好顾家的女儿,还要奋力需要追赶他的步伐,时刻都要为了能够配得上他而努力,但她觉得值得。
协议结婚后开始的那些日子,颜凉从未想过会这么快就爱上他,但爱情谁又能说的准,心动也不过是刹那瞬间的事情。
“颜凉,饿狼扑食的情节安插在季先生身上真的很考验想象力,你作为当事人,能给我答疑解惑吗?”
听到许欢这么问,顾颜凉想吐血。
“……”
许欢可不管,将脑袋凑过去,眼尖的看到了颜凉脖子上还没有完全淡去的吻痕,其实并不明显,她都刻意穿了高领的衬衫作为打底,但许欢就是个女流氓,她拉了一下顾颜凉的衣领,“啊!”的惊呼出声……
倒是把陶然吓了一跳,陶然嗔怪:“许欢,你吓死我了!”
许欢色迷迷的盯着颜凉笑,笑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年头,腐女伤不起。
“哇欧,颜凉,你被蹂躏了?”
许欢自问自答的说道:“绝对是!快跟我们分享一下细节。还有,跟季承渊激吻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飘飘然犹如漫步云端?
短短几月,季承渊一寸寸侵入她的人生,越走越深,直到再也走不出来,她这才意识到,如今的她也不愿放手。
顾颜凉闭目假寐,心想,如此深陷情爱之中,懊恼吗?当然不懊恼。
既然没办法与她撇去情爱纠缠,那就守她经年。不再隐藏,不再言不由衷,只因他知道,他已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缺席他的人生。
当初隐婚,她迟疑不定,并非惧怕引人议论,而是她很懒,懒得应对莫须有的人际关系,懒得处理莫须有的各种口水战。
她美国归来,心意冷冽,抗拒着人生中有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防患于未然,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许欢不依不挠,拉着顾颜凉的胳膊,娇滴滴的说道:“你说我吧,从来觉得自食其力**的女人最好。嘻嘻……当然啦,我不是说你是米虫。”
“老实说,我也喜欢季承渊,我能在他身上看到憧憬之光,他身上有着男人功成名就之后的洗尽铅华。优雅迷人,自带圣光。当然,还有一点,男色惑人!”
“嫁给季承渊做一个誉墅的米虫想来应该很幸福啊!誉墅我还没去过呢,哪天请我去玩玩呗?”
一车里只有许欢一个人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到了剧组的临时停车场,一下车,顾颜凉就皱了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季勒言。
顾颜凉回头对着许欢和陶然交代了几句,便一个人走向季勒言。
阳光下,她的墨发扎起了马尾,看上去青春肆意,季勒言看得眼睛疼,秋天风沙大,他这是眼睛迷了沙子吧。
他微微抬起头,将湿气逼了回去。
季勒言,见到了寻觅三年半的人,却不敢承认,他对她是一见钟情。
如果他表白了,是不是以后连见面点头之交的交情都会消失?
开门声响起,季勒言下车,几个大步就走到了颜凉面前,颜凉抬眸看他,眼神交错的那一瞬间,男人的心口莫名一紧。
转而季勒言挑眉,眼里竟有了笑意,二十几年来,季勒言尚未向女人开启的心,竟在此刻平缓的打开了,他条件反射似的,就连声音也比往日温润了许多:“我们谈谈?”
谈什么?她跟季勒言有什么可以谈的?
哦……还有顾氏集团的合作项目,但之前被季勒言驳回了。
颜凉侧眸看了他一眼:“我还要拍戏。”
她这是拒绝。
季勒言淡淡一笑,语气不恼,反而出奇的温和:“颜凉,和我私下相处,让你很不安吗?”
颜凉?叫得可真亲切。
颜凉不客气的点了点头,“恩,很不安。所以季总还是冷漠待我比较好。”
两个人僵持着,季勒言的烟瘾又犯了,他下意识的伸手已经摸到了烟盒,但是想到了她讨厌烟味,拢眉间,终是把手缩了回来。
顾颜凉转过身,准备走人,刚迈开步子,身后传来季勒言的声音,“一定要这么对我?”
她的步子一顿,没回头,轻声说道:“对不起。”
这个对不起不是因为辜负了他的示好,而是让他们兄弟起了争执,有了裂痕所以感到抱歉。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再说什么。
清风习习吹来,不冷冽,因为暖阳升起倒是带了几分暖意。
忽然间她被人箍在了怀里,是季勒言,难得的是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清冽的味道,没有烟味。
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哑:“别这么快拒绝我,你陪着我,我再也不欺负你,我帮你处理顾氏集团的琐事,我……”
颜凉抿唇不吭声,她忽然觉得有些词穷。
季勒言从后面揽着她,眼神透着说不出的清冷和沉寂。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像什么,像一条被捞到岸上垂死挣扎的鱼,因为缺水所以惊惧。他不是鱼,但颜凉却是他的水,让他这三年懒以生存的水,是继母亲死后他唯一的期冀。
他晚了吗?迟了吗?
“颜凉……颜凉……”
在她看来,季勒言今天太显执拗。
他仰脸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是他只想逼退眼睛里的泪意。
向来骄傲如他,此刻竟然语带请求,顾颜凉心里忽然很难过。
顾颜凉的手机响了,她挣扎出一个胳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当着季勒言的面接了电话。
“承渊。”她的声音轻柔动人,喊出男人的名字也分外的悦耳。
但季勒言红了眼。
“到剧组了吗?”
“嗯,到了。”
季承渊那端笑声,从听筒里溢出,男人声音干燥清冽,循循善诱:“颜凉,说你喜欢我。”
颜凉当时微愣,随后心想,向来倨傲的季先生他这是在不安吗?
她轻轻笑,语言轻软,像是柔软的羽毛,“我对你,岂止是喜欢那么简单。”
电话那端的季承渊躁动的心被抚平了。
但那话却似利剑,毫不留情的刺在了季勒言的心口。
顾颜凉,可真狠。
挂了电话,她也不说话,任由他揽着,僵持到最后,她胜利了,她能感觉到箍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了。
爱了就是爱了,她不会拖泥带水,不会优柔寡断,不能害人害己,更何况那是季承渊的弟弟。
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就不要留下希望。
“季勒言,不管我和承渊以后能不能厮守,我都希望你和他不要因为我反目成仇,因为不值得。”
季勒言侧脸看着远方,他不敢看她,怕自己失控。
他勾唇苦笑,近乎咬牙切齿道:“那么多人你不喜欢,为什么独独喜欢上了一个他?如果是别人,我一定会毁了他,但为什么是他?”
他愤恨出口的话,假以时日竟然一语成谶,这是现在的他们都不曾预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