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顾伟涛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告诉何小鱼,自己本来是条龙,可硬生生被逼成了一条虫。
其实,顾伟涛跟赵艳妮之间真的有故事,大学四年,卿卿我我,形影不离,也算得上是学业有成,爱情芬芳了。
毕业后双双选择了同一座小城,同一个单位。
工作稳定后,赵艳妮打电话给父亲,把想带顾伟涛回家的想法说了出来。
父亲直言摊牌,提出了苛刻的条件,那小子必须在城里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外加二十万元的彩礼钱。
赵艳妮说房子是该买,可用不着那么大。
父亲说小了不行,那不只是你们的房子,也是我们老了以后的窝。
说起彩礼钱的事儿,赵艳妮责问父亲你这跟卖闺女还有啥两样,父亲理直气壮,说我养你二十多年容易吗?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要不然我拿啥给你弟弟娶媳妇?
一气之下,赵艳妮请假回了家。
可当她重新返回单位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面无表情,沉默寡言。
顾伟涛知道她是受委屈了,拍着胸脯说一定想办法筹钱,尽量满足老人家的条件。
赵艳妮回一句,等你有了钱再说吧,转身给了他一个冷背。
一段时间里对他不理不睬,形同陌路。
考虑到刚上班不久,之前没有在单位里公开他们的关系,事情到了这一步,顾伟涛越发没了信心。
一套三室一厅的楼房,外加二十万,这对于一个来自偏远山区的农家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想起自己的家境,顾伟涛心头就像堵了一块冰,寒冷刺骨,隐隐作痛。
在他读高一的时候,父亲就患上了癌症,为了给父亲治病,不光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倒欠了近十万元的债务,最终也没能挽留住他的生命。
他几次想辍学,外出打工,都被母亲拦下了,母亲说你爹没了,你要是再没了出息,我就啥都没了。
从那以后,母亲就变成了一个女汉子,持家、种地,一有时间就跑到建筑工地打工,不光还上了所有的欠款,还供儿子读完了大学。
本想毕业工作后好好孝敬母亲,让她享享清福,可这天价彩礼钱又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顾伟涛来到了户籍科,跟值班科长说明了来意。
不知道科长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把他指派到了赵艳妮的坐席前。
赵艳妮抬头望一眼,话也没多说,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帮他调取了吴富贵的户籍档案,打印出来。
临走的时候,顾伟涛悄声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不行,要加班。”赵艳妮说完,转回了身子。
顾伟涛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只得识趣地走开。
回警队的路上,他想哭,想喊,想大声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那不是明知故问嘛,都是钱给逼的呗。
回到警队办公室,见杜队跟何小鱼不在,他灌下一杯凉白开,下楼打车去了富都小区。
下车后,他跟在一个买菜大妈的身后进了小区,直接奔着吴富贵家的方向走去。
刚绕过中心广场,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声。
循着声音跑过去,看到何小鱼正跟一个穿物业制服的中年男人对峙。